但是他装了会睡,才慢悠悠地睁眼,松开抱着明姝的手。
“五哥,”明姝看到他醒,便知道是自己惊扰了他,有点窘迫,“我,你要不要睡一会?”
但是顾华礼双眼清明,并没有犯困的神色,只是垂着眼拂了拂睡皱的衣角,“不必。”
明姝就赶紧起来,胡乱扯了扯衣角,又把散乱的头发抓了两把,使双髻乱得对称一些。
而顾华礼睡相很好,把被明姝弄皱的衣裳整了整,已经一身清爽。看着明姝手脚无措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看不过去了,竟然替她把珠花扶正了。
明姝眨巴了一下眼睛,干脆不管自己的头发了。
顾华礼看了看远处,也不知看的是什么,“此地离你外祖家不算远,我带你去你外祖家。”却用了问询的眼神看向明姝。
明姝点了点头,随即脸色煞白。
前世的时候,李家厌恶明姝厌恶到了极致。
他们有多珍视李氏这个女儿,在李氏死后,就有多厌恶明姝。
前世因为明姝的病,李氏推迟了三天回湖州,正好撞上风浪,客船仓促中撞到暗礁而沉。李氏是整个李家的眼珠子,出嫁时搬空了半个李家,光压箱的银票就有二十万两,更不必提一众的铺子田庄家具珍藏。
前世明姝受墨菊频频挑唆,总觉得李氏不疼自己,一生病更是刻意闹别扭,想惹李氏关心。
可她闹了那次别扭,正好害得父母尸骨无存。
杜嬷嬷是提前往李家报信时告知推迟时间的原因,谁知刚好出事,李家认为是因为明姝的任性,厌恶极了明姝。哪怕她后来处境艰难至极,李家这个外祖家,从来也只是冷眼看着。
而这辈子,也是杜嬷嬷提前去李家通知到岸时间,好叫李家掐好时间来迎接。想来,也是知道是她非要母亲走陆路……
顾华礼不知道这些。
他弯腰抱起小姑娘,将她放在了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淡淡吩咐道:“抓紧马鬃,急奔到你外祖家再去报官。”
李家在湖州是大族,由李家出面报官必然比两个孩子去报官更可靠。
明姝点点头,两人顾不得休息,一路狂奔到李家。
明姝不记得李家是什么样子,看着比平西侯府还要富贵几分的李府,她心下一阵恐惧,不由退后了几步。
顾华礼感到小姑娘害怕,于是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牵着小姑娘往前走。
门口的小厮听了顾华礼的话,狐疑地打量着两人,“我家表姑娘怎么会自己来?”别是哪里来的乞儿。
这时走过来一个醉醺醺的老仆,胡乱看了两人一眼,抄起一个棍子就往两人身上甩,“走走走,哪里来的骗子!”
那棍子直对明姝身上砸去,顾华礼神色一冷,抓住了棍子,冷冷道:“若真误了事,你这刁仆怕是一条命不够赔。”
明姝咬住唇,走上前,一把扯下自己脖颈上的羊脂玉玉佩,道:“拿给你家老太太看。”顿了顿,近乎崩溃喊道:“你快些!”
便泪如雨下,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顾华礼冷眼看着小厮急匆匆进去,这才垂下眼看哭得厉害的明姝,却什么也没说。
不多时便有一个婆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叠声哭喊喊:“表姑娘,你可快给老太太说说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