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的许三春,她却并不在屋内。
她从许天佑口中知道了汪氏的盘算,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吃了陈婶送来的粥,她便从后窗翻了出来。
织锦府遣出的天工娘已经到了田台乡里,随行的是南凤镇上绣学里的才娘。
只要天工娘在南凤镇辖下的各乡里,才娘就会全程陪同。
织锦府在乡里没有开设绣学,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产业。村南面有一座两层楼高的建筑,是村子里唯一的双重飞檐,就是织锦府的产业。
许三春,正在这里。
马上就快到绣娘试了,天工娘正看着手里的名册。这里面,是田台乡所有年满十六岁的姑娘,也正是这次绣娘试的人选。
天工娘穿着一身青色衣裙,头上挽了一个随云髻,斜斜地插了一把如意发梳,上面坠下来一颗如碧绿的猫眼石。在她的衣裙下摆处,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青色玄鸟。
整个人气质高华,容貌虽不如花暮辰身边那两个女子漂亮,却和这周遭的建筑物格格不入。
许三春在心里觉得,莫说这个田台乡,就是南凤镇也配不上她。这样的人物,只应该出现在繁华的京城才是。
“你说,你叫许三春?”天工娘合了名册,问道。
“是的。”许三春恭谨地回答。
“后日就是绣娘试,你在此时来见我,有何事?”
“禀天工娘,我打小寄住在舅舅家。眼看快要绣娘试了,舅母将我许配给镇上的员外做第十房小妾。小女子斗胆,请您允许,在绣娘试之前,允我留在这里。”
听了她的话,天工娘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她波澜不惊问道:“这与我何干?”
这等事情,她见得多了。
大商律法规定,凡年满十六岁的女子必须参加绣娘试。却没有规定,在绣娘试之前不得嫁人。
她是高高在上的天工娘,此等凡尘俗世,她并不想理会,更不想伸手去管。
站在她一侧的,是南凤镇绣学的才娘。见天功娘表了态,便下起了逐客令,“许三春,你可以走了。”
天工娘,是不会为了一名即将要参加绣娘试的女子出头的。许三春遇到了不公平的待遇,那又如何?那只是她的事,不是织锦府的事。
许三春也没指望她这么一说,对方就允了她的请求。她与对方素无往来,又无亲无故,对方凭什么替她做主?
她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绣帕出来,双手呈上,道:“请天工娘过目。”
天工娘原本并不打算接,能不能过绣娘试,与绣功好坏并无干系。但她眼光扫过,却发现那张绣帕上有浅浅的紫色。
那紫色极浅极淡,若不是她在织锦府里见过,一定认不出来。
“拿过来我瞧瞧。”她开口吩咐。
才娘心头讶异,但天工娘足足比她高了四级,对方的吩咐她怎敢违背。她上前一步,接过许三春手头的绣帕,呈给了天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