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嫡母真心疼爱五姐姐,那你必定看过家中的账目。我来问你,哪一笔收入不是二叔挣来的,又有哪一笔支出不是阿爹和嫡母三姐花去的?
“小二房常年在家的两位,除了药钱就是笔墨,人家自家挣来的,难道还花不得?!你在家里白吃白喝人家的,你还有什么可与人家争的?
“我知道你要提二姐姐。二姐姐不是被嫡母挑唆着去害四姐姐不成,才有了那个下场?
“你还老说二姐姐的下场未必就不算好,还说她做了百夫长的正头娘子。可五姐姐啊,二姐姐她可是隐姓埋名远嫁的,还死在了外头,连尸首咱们亲弟妹都见不着!
“……既然不听劝,你非要跟着嫡母做坏事,便不要回姨娘这边来!左右六姐姐那里也特意给你留了床!你直接搬过去住好了!也省得连累我们!”
这一顿脾气发得马姨娘和余绯呆若木鸡。
“绯儿,你就听你兄弟的吧……”马姨娘苦苦哀求。
可回过味来的余绯却立即气得哭了起来:“合着我这是全为我自己呢?不是我,你们这些年就能吃香喝辣平平安安了?这会儿怕了那余绽,急着来跟我撇清了,早干嘛去了?从我手里接钱拿首饰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推辞呢?”
哭着跑去了余绾那里。
最后让她去跪祠堂时,还是从余绾的院子里拉去的。
至于余绎,转脚便去了前院自己的住处,顺便还吩咐人:“过年还早,我从今日起闭门读书。除非父亲呼唤,否则任何人来找我都不必回报。”
消息传到了余绽耳朵里。
余绽赞叹:“歹竹出好笋。真是个聪明孩子。”
阿镝撇嘴,鸣起了不平:“凉薄。亲姐姐都不管了。”
“你可错了。
“若是他死命地劝,劝住了,传到胡氏耳朵里,胡氏立即对付他。嫡母为难庶子,天经地义。劝不住,闹开了,余主事反而会觉得他小人之心。
“但他现在这样,劝了,适可而止,就算是尽了手足之情。日后就算是余绯出了事,但只要他还能给余主事希望,那余主事就不会动他和马姨娘。折也只折余绯一个。
“甚至说不定,看在他日后会有出息的份儿上,因怜惜余绮已死,余主事说不定还能照葫芦画瓢保住余绯呢!”
阿镝听得怔怔的。
半晌方问:“小娘子,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七岁开始漂泊江湖,两个大小男人,难道还会教她这些弯弯绕?!
余绽咳了一声,别开脸。
小蓬莱常日无聊,她最爱听的就是别人家的八卦琐事。她的大宫女日新厉害得很,便没有真的,也能编些假的哄她开心。
她的“经验”,丰富着呢!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余绯搬进了余绾房里,却很乖顺地念书写字,并没有半分想要搞事的意向。
余绽嗤笑一声:“看来,胡氏还挺洁身自好的呢!”
且不管这个,她又去看萧韵。
熊孩子这回郑重其事地双手托了一叠纸给她看:“四小娘子,这是我的功课。”
还真写了?!
余绽惊讶之余,倒也佩服这熊孩子的心气儿,露了真心笑容出来:“行,不错。看来你还真打算学医。那好,在找到我师兄之前,你可以继续往下学了。”
萧韵兴致勃勃:“学什么?!”
“穴道。”
余绽说完,都不用解释,萧韵立即点头,痛快答应:“明白!”
不等余绽打听,又接着说道:“我寒哥出门,昨夜回来了。我去问了他,他说,到目前为止,只查到钟先生当天夜里三更拿着节度使府的令牌出城,看起来毫无异样。
“后来一路马不停蹄,直接往南。第二天入夜才歇在了沧州四小娘子,钟先生这脚程,够快的啊!
“但是他第二天他究竟何时离开了沧州,寒哥说,就再也查不到了。他如今猜着,只怕钟先生离开沧州的时候易容了,就是为了怕咱们找到他。”
“子庐公子是请什么人查的沧州?可知道我师兄最后进的是哪间客栈?用的是什么名字?”
余绽迫不及待地追问。
萧韵眨巴扎把眼睛,闭上了嘴。
他哪儿知道啊?!
余绽叹口气,站了起来:“算了,我自己去问子庐公子。”
“腊月里事情多,大姐夫一个人忙不过来,往年是二姐夫帮着,旁人也插不上手。如今只好偏劳寒哥。他一早就出城去了,怕是要明天才能回来。”
萧韵有些不自在。
满心不舒服的余绽睨了他一眼,一点情面都不打算留了,哼道:“哟。咱们的小公子也知道反省了?自己家的事情,自己家里偏没人管得起来,还得干等着旁人丢下筢子弄扫帚。不是滋味儿了吧?”
“我连十岁的生日都还没过!”萧韵有些恼火,“家里姐姐们学家务、看账本,都是十二岁才开始。”
“嗯嗯,你自然得跟府上的小娘子们一样才行。不然哪里能显出你金贵来呢?”
余绽一旦全面开启嘲讽技能,大约心脏能承受的人没几个。
萧韵就立即炸了!
“我这就去跟爹爹说,明年过年的事情都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