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二十八年,大寒。
天寒地冻,雪已经下了好几日,永南山白茫茫一片。随着猎猎西风刮过,只有树梢上的积雪簌簌掉落,全然不见飞鸟走兽的踪迹。
大雪封山,山路不好走,山下的猎户们都收了弓箭猎刀,窝在家里,等着雪停了再进山打猎。
永南山上,有一木头搭建的小屋,小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木质的栅栏边缘已经被磨的光滑,那是常年进出,手在上面摩挲养成的。这里便是猎户张大力的家。
张家世代都是猎户,独居在永南山的半山腰。张大力的父亲如今已经五十好几,体力大不如前,所以打猎养家的重担都压在了张大力的身上。张大力今年三十有六,正值壮年,旻德十九年花了全部的积蓄好不容易才娶到个媳妇,次年便有一个儿子。儿子是大寒的时候出生的,张家一家人都没什么文化,也没有闲钱去请村里的秀才给孩子取名,这孩子便直接用了出生时的节气为名,叫张大寒。
今天,正好是张大寒六岁的生日。
“寒寒,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呀?”
“爹爹,我想要一只兔子,像小天那样的。”
小天是永南山脚下向家的小子,和张大寒同岁,张大寒的母亲罗秀秀偶尔下山采买的时候会带着张大寒一起,张大寒和向小天就是那时候玩到一起的。
前几日,下雪之前,罗秀秀下山采买,带了张大寒下山和向小天玩,两人就围着一只黑色的小兔子玩得不亦乐乎,回来之后张大寒还一直念叨着小兔子真可爱。
张大力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衣原本是蓝色的,穿了多年,洗的有些泛白,背上背着的弓箭也是祖上传下来的那一副,看起来有些老旧。
张大力蹲下身子,一手捏着皮质的箭囊,一手摸摸张大寒的小脑袋,笑着说:“好,没问题,今儿爹爹就去给你抓一只回来。”
“谢谢爹爹!”张大寒穿着簇新的红色小棉袄,看着张大力,开心的笑着。
“出门注意安全,这雪还没停,路不好走,实在是抓不到也没关系,等雪停了再给他补一只。你早些回来,一起给大寒过生日,我准备了好酒好菜。”罗秀秀将一叠烙好的饼子用油纸包好,从厨房走了过来。
“放心吧。”
张大寒站起身来,接过油纸包,将它塞进怀里,冲着罗秀秀笑了笑,转身走向了门口。
“呼呼”
木门被拉开,雪花夹杂着风声飘进屋内,带来一丝寒意,让张大寒不禁打了个冷颤。
“小子,等着爹给你带一只比小天家那只还要可爱的兔子回来。”
话一说完,门迅速被关上,隔绝了屋外的寒冷,屋子里,一片温暖。
张大力此行很是顺利,刚出门没多久就发现了一只兔子的踪迹,顺着兔子的脚印,张大力很快发现了兔子的窝。作为一个娴熟的猎人,张大力很快做好了陷阱,放好了诱饵,等待兔子的自投罗网。
这是一只黑色的兔子,乌黑的毛发在雪白的地里格外显眼,两只眼睛红红的,配着黑色的皮毛显得无比灵动。
“好嘞!抓住了!”
张大力拎起兔子的两只耳朵,大喊一声,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太阳渐渐落下,夕阳将永南山染上了一层金色,张家厨房的上方,炊烟寥寥。
六岁的张大寒穿着红色的小棉袄,踩在小板凳上,趴在窗棂上,眼巴巴的看着屋外期待父亲的回来。
“噢,爹回来啦!”
看着夕阳下张大力的身影,张大寒欢呼一声,蹦下小板凳,冲出了屋子。
“爹!”
厨房里,张大寒的母亲罗秀秀正在忙活着,灶台上热气腾腾,散发着食物诱人的香味。堂屋里,张大寒抱着一直黑色的兔子玩的不亦乐乎,他的爷爷则坐在炕上,抽着烟斗,慈祥的看着他笑着。
张大力将弓箭挂好,又把猎刀小心的收起,这才转身走进厨房。
“我来帮忙吧,你去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