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耳边拂过,砸落了一地的枝叶,十万大山腹地已满目苍夷,而一些原本是深山中的异兽或蛰伏躲避或横尸荒野,个个自危不敢妄动,就连他们所过的风声亦是让这些个异兽猛禽惊吓莫名。白隙爻看着这幅场景心下凝重,牵着善与的手更紧了几分,同时也在担心慕千雪是否安好,她们顺着水流而行到了腐雨最终汇集之地,只是她们所落之地是水流中的一方巨石,巨石之下是涓涓流淌的腐水,腐水之底有一蛇形的庞然大物蛰伏水底,四下寂静无声。
她们的到来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枚细小的石子,好在众人在刚一落下之时便屏气凝神不敢妄动,但还是让那水底的蛇形的庞然大物扭动了一下身子,她回首四望却见四周零零散散站满了人,这些人皆是满目凝重的盯着水面
眸光掠过,她看到了冷宁翔与柳曳华,看到了她们目光中的惊讶、关切与着急,只见他们嘴唇微张无声的告诉着她们要小心、注意水底的蟒怪,她不动声色的点头,拉着善与的手又紧了几分对着想要开口的善与微微摇头,将其满腹的疑问逼在口中,目光盯着水中的巨蟒不敢分神,却未留意在她们斜后方百米之外被枝丫挡住的尉迟献,倒是与她们同来的沈黎一回头看了尉迟献一眼,黑幡涌动裹着自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远处的树梢之上。
洛秋玄他们的都来她是知晓的,回首之际目光落在那紧紧相握两手之间,眸色黯然!
或许是离的远的原因让他们看不清水底的异物,又或者是久不见她的激动慕千雪的声音打破了这一方的安宁,犹如平地惊雷一般飘荡在整个山间
随着那惊喜的“师姐”两个字四周皆动,就连那水底的庞然大物也翻了个身子露出硕大的头颅,腐水翻滚之时她只来得及竖起一道光墙阻挡那四溅的腐水,水花一顿之际光墙瞬间碎裂,她拉着惊呆的善与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奋起全身的力气与修为一跃而起,好在善与反应极快瞬间祭出自己发间的莲花,莲花飞驰拖着她们二人飞快的向上移去,只是她们距离那蟒型怪物太近,淡粉色的光芒刺痛了巨蟒的双目,只见它大头一歪撞向她们所乘的莲花,莲花瞬间倾斜,尾部轻摆眼看莲花便要被那条漆黑的尾巴卷住,白隙爻心中大急,若是莲花被卷她二人会顷刻间被带入水底绝无生还的可能,松开善与的小手身体一跃脚尖用力生生又将莲花推离了几分,翻身跃下时手掌再拍,连着莲花将善与推向迎面而来的柳曳华,柳曳华转身即走,她的后背却是被蛇尾溅起的腐水侵蚀,钻心的疼痛让她身子一滞不自觉的往下落去,蛇尾翻转她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和善与惊恐关切的喊声,看到冷宁翔向她奔来的影子,心中震动,总不想让在意她的人受伤,身子硬生生的又往前去了几分,此一动她头上的纱笠脱落唯面上的浮纱随风而动,伴着她纤瘦的身子往下飘落,她终是无力再往前一分,对着冷宁翔微微一笑心中歉然,一句“谢了”荡漾心间
身下水浪翻滚,四处惨叫迭起,她来不及去想过往的种种,更无心后悔“若是”“没有”的假设,她心中一片明镜,这世间于她来说留恋的东西太少,放不下的更少,无论是慕千雪还是善与亦或是钟道子,对她们好的人太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或许他们也会因为她的离开或伤心或难过,可终究还有更多的人需要着他们,他们会过得很好。最好他们连难过也不要有,就让她这般的去了,她本应在二十二年前就该去了的!她闭目,似是感觉不到身上的灼痛,若是除去她脸上的浮纱怕是会看到她脸上的安详吧,只是……她眉头微皱,那被斩情丝包裹着的心脏蠢蠢欲动,脑中全是洛秋玄的名字:
是他抱着她一遍又一遍说了名讳,还说让她不要忘记
他说了会娶她为妻,为她挽发宽衣
他说了为她所依,至死不渝
他说了……凤凰于飞……
凤凰于飞!她心中一震,是了,她再无凤凰之身,哪还有于飞之力!就连那日天灯许愿善与的误会也无从解释,她睁开眼再次看向慕千雪与他的方向,却不见踪迹,一如多年前的寒千石旁,她想祝福他们心中却是酸涩难耐,她想,罢了,这一生都要尽了何苦还要在最后关头为难自己,不若就为自己一回!
意识消失之际腰间却是一紧,身上满是灼痛的她已睁不开双目去看是什么缠在了自己的腰间,是那蛇形之物的尾部还是藤蔓绳索亦或是谁的手臂?她都不愿再管,面上浮纱飘落,那面上龟裂的疤痕还在,密密麻麻犹如蜘蛛网一般套在她绝美的容颜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