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年,十二月,梁晋大战于柏乡,改变了长期以来梁强晋弱、双方的割据版图。
当是时,晋军李存勖已拿下潞州,声势大振,随即攻取泽州今山西晋城、晋州今山西临汾,皆未能成功。由此,李存勖将目光转向了河北。
河北此时势分几股:幽州今北京市的刘守光,盘踞镇州今河北正定的王镕,坐守定州今河北定县的王处直,以及朱温。
几股势力中,朱温势最大,刘守光与李存勖可堪高下,唯镇州王镕、定州王处直处于三者夹击之中,无天险可守,只能缝隙求存,因而,谁势大便倒向谁。当前,朱梁势最大,故而两家皆向朱温称臣,王镕之子还娶了朱温的女儿为妻。
强邻环伺,位于夹缝中的王镕、王处直,虽然倒向朱梁,却与李存勖、刘守光皆保持了友好关系。这是弱者的生存哲学。
910年,王镕夫人何氏去世,各邻近藩镇前往吊唁,朱温、李存勖自然也派了使者,双方还在丧礼期间相见。朱温的使臣回到洛阳后,禀告说:“王镕与晋私下交好,镇州、定州若日后图强,恐怕以后难以制服。”
廷谔听得朱温频频点头,深以为然,于是积极准备攻打镇、定二州。
正在这时,燕王刘守光发兵屯守涞水今河北涞水,意欲侵打定州。朱温立即以援兵名义,遣杜廷隐、丁延徽以魏博今河北大名镇3000人分屯深今河北深县、冀今河北冀县,伺机攻打王镕。
王镕无心也无力与朱温开战,当听说梁兵欲进犯,马上将准备抵抗朱温的深州将领石公立逐出城外,以示交好。后又从梁人口中得知朱温欲灭赵后,王镕依旧不敢与朱温决裂,而是派使臣至洛阳讲诉刘守光已退兵,但朱温依旧不肯召回军队。
不久,梁将杜廷隐关闭深州城门,将城内所有赵王王镕的戍兵全部杀死。至此,王镕求救于燕刘守光、晋李存勖。
燕王刘守光素来没有谋略,只想着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而王镕的使者奔至太原时,恰好王处直也派了使者来,意欲共推李存勖为盟主,合并攻梁。
正值开疆拓土时期的李存勖,实力逊色于朱梁,召集部下商议此事。众将皆说不可,认为这王镕娶了朱温的女儿,已是姻亲一家,与王处直怕是朱温的阴谋。
李存勖却不以为然道:“择利害而居,是人的本能。”力排众议,认为此时疑而不救,正中朱温诡计相反,若与镇、定合兵,必破梁。派遣大将周德威统兵,屯兵赵州今河北赵县。
911年正月,王镕再次向李存勖告急。时年26岁的李存勖以李存审原名符存审镇守太原,亲自率大军东下,与王处直合兵,至赵州,又与周德威合兵,率军在柏乡今河北柏乡30里处安营扎寨,然后命周德威等领胡骑沙陀、吐谷浑为主前去梁营挑战,但梁军按兵不动。
李存勖拔营前进,在距柏乡5里的午河之北安营,故技重施,派人前去叫阵。
梁军按捺不住,大将韩勍按耐不住,领步骑兵3万人,分3道出营迎战。梁军铠甲鲜亮,镂金镶银,战袍华丽,光彩耀目,晋军见之,锐气大减。
周德威看出梁军志不在战,而是在炫耀武力,于是激励士兵说:“此汴今河南开封、宋今河南商丘佣贩儿徒饰其外罢了,根本不用怕。这战甲值数十千钱,若擒下,正好是我军物资。”言毕,周德威亲自率领干余骑攻击梁军阵两端,左冲右突,出入其阵中4次,俘获梁军百余人,且战且退,至晋军营地而止。梁军也不进逼,退回到自己的营地。
当时,晋、镇、定三家合兵,但仍不可与朱温抗衡,与梁军首战后,李存勖与周德威商议破敌。
李存勖以为晋军孤军原道而来,救人之急,三镇又各有心思,只能速取,不宜久战。
周德威则相反,以为镇定之兵,长于守城,不善野战,而且晋兵精锐皆为骑兵,利于旷野战斗。但眼下梁贼压城垒门,骑兵根本无法施展优势且梁众晋寡,若梁知晋兵的虚实,那便危险了。
李存勖不悦,退进卧帐中,一时诸将噤声。周德威以为此乃存亡关头,不可冒进,于是请出了深受李存勖敬重的大臣、大唐前监军太监张承业。对他说道:“现在我们与梁贼咫尺罢了,所凭借的只有午河而已。若对方造桥渡水,我军便是末路。不如退军高邑在柏乡北30里,诱敌离营,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则打。不出一月,必破梁军。”
这张承业乃是扶助李存勖坐稳晋王位置的人。他闻言,莫不以为是,便进账对李存勖直陈利害。李存勖闻言,翻身起床,采用了这个战略。
当时,梁军闭垒不出,似无动静,但从抓获的梁兵口中得知,果真对方正在营造浮桥,准备大举进攻梁军。至此,李存勖为周德威所折服,当即拔营退军高邑,以退为进。
柏乡乃是镇州蜀地,因地接梁境,怕梁侵扰,故而并不储备粮草。梁占据柏乡后,因无粮草,又是正月,只能四处割草喂食军马。
晋军得知后,每日派兵抓获割草的梁兵,导致梁兵竟闭营不出。周德威又派骑兵叫阵,骂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