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荡者没有注意的时候,一直没有动作的荷尔男人啐出一口吐沫,他向前迈出一步,眉头难看的拧在一起。男人张了张嘴,但最后只是无声的骂出一句:“蠢货!”
“来,让我看看,究竟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让我们未来的法师大人这样念念不忘。”游荡者的手指停在钱袋扎紧的开口上,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神色:“来,让我们打开……啊啊啊啊啊!”
幽蓝色的环形闪电噼啪作响,从灰色的钱袋解开的刹那跳出来,迅速缠绕上努克的手臂,游荡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抱着手颓然的倒在地上抽搐。
人们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本站在俩个学徒身边的人开始跌跌撞撞推攘着惊慌的后退,他们此刻什么都没想,只是祈祷着能够离这两个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荷尔男人强忍着去查看努克伤势的冲动,只是将刀柄握的更紧些。他垂下眼帘遮住褐色的眼珠,原本冷厉的气势慢慢消失,最后变得跟旁边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亚卡拉别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学徒长清瘦的脸上露出一个含义不明的微笑。似乎就在说,瞧,谁也无法预料到事情的发展。
夏仲朝仰面躺倒在地上的游荡者走过去。他弯下腰,黑色的长袍袖口露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撒马尔徽章的佩戴者正想将属于自己的钱袋捡起,闭着眼睛的努克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上的匕首抵上了法师学徒的咽喉。
“法师学徒,瞧,你是否应该向我求饶?”努克焦黑的脸看不清表情,但蓝色的眼睛里流露着恶毒的笑意,他慢慢收紧力道,看着年轻人缺乏血色的面孔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愉悦地笑出声:“学徒先生,是否能将游荡者努克的钱袋还给他?”
当他说出游荡者努克时,重重地加重了读音。
四周一片沉寂,人们沉默地看着事情发展。沃里森的酒保诺维特左手下意识的抓紧围裙,右手食指搭在中指上以祈祷的姿势按住额头闭上眼睛喃喃自语:“父神保佑……保佑该死的努克不会在沃里森的帐篷里杀死一个法师学徒。”
人们都以为学徒只能屈服于努克的要求。毕竟——一个身体孱弱的法师近身面对一个游荡者时,即使是一个负伤的游荡者,也几乎没有胜算。
荷尔男人心头忽然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他默默地看着中央的空地,那里,法师学徒的动作停顿在他弯腰的那一刻,学徒黑色的头发散在额头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男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年轻人的同伴,学徒长的嘴角边逸出一丝嘲弄的微笑。
“放开他!”和男人的吼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冷淡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律令!目盲!”
如果能够形容的话,刚才的疼痛仅仅是被惹恼的大黄蜂蛰了一下,那疼痛就好像是淘气男孩手中弹弓射出的石子,而现在则是中了黑暗女神阿亚拉祭祀的诅咒。耀眼的紫色光芒后,努克抱着头惨叫着在地上打滚,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浑身好像筛糠一样哆嗦,最后他哭嚎着连滚带爬扯住撒马尔佩戴者的长袍:“大人!大人!饶恕可怜的努克吧!”
夏仲弯腰捡起自己的钱袋,然后将长袍从游荡者手中抽出来。这个过程中他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努克又一次试图拽住他的袍角,他终于不耐烦的出声:“解除。”
游荡者停止了痛苦的嚎叫,他粗重的喘息声犹如漏气的风箱嘶嘶作响。小个子男人瘫在地面上,面容肮脏,手脚时不时抽搐几下,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扔到了菜板上剥掉鱼鳞的柳条鱼。
“这活我们干了。”荷尔男人从人堆里毫不费力的挤出来。他弯腰将软成烂泥的同伴提起来,“我代这家伙道歉。毕竟谁都知道,瑟吉欧人管不住他们的手。”男人伸出右手,手上满是厚茧。
“阿里。”他补充了一句,“阿里·塔吉克。”
“亚卡拉。安博。”学徒长走过来,和阿里拍拍手算是定下了契约。而夏仲只是安静的站在边上丝毫没有伸手的样子。荷尔男人岩石般坚毅的脸上多了些东西,他有趣地看着年轻的同伴,朝他再一次伸出手。
“荷尔人恩怨分明。”他用左手提高了游荡者,“这是他自找的。”
法师学徒片刻之后从黑袍的袖口中探出手和阿里击掌。荷尔男人打了个激灵,学徒的手冷得就好像西萨迪斯大陆上最寒冷的冰雪。
“小麻烦?”亚卡拉将手拢进宽大的袍袖中,他盯着将要成为同伴的荷尔人。至于游荡者?噢,谁在意那个。
“也许会导致某些不可控的部分。”阿里圆滑地回答:“不过谁知道呢?”
“也许我得重新考虑之前的提议。我们只需要一段平静的旅途,塔吉克先生,你的麻烦看上去会为雇主带来麻烦?”法师学徒长眯起了眼睛,这让他看上去带上了某些威胁的意味。“噢,你的眼神游移不定,看来我说对了?”
“如果可以,”荷尔人弯腰行了一个礼,“能否请尊贵的客人到我的帐篷做客?”他避开了亚卡拉的问题。
安卡斯大陆上战争骚动的气息逐渐蔓延到了西萨迪斯上。东边的西格玛王国再次蠢蠢欲动,荷尔人被迫迁移了牧场,因为王国军队越境袭击的事件越来越多。荷尔长老联席会终于向西格玛的国王提出约束军队的要求,但送信的使者被捆在马上被送了回来——他被傲慢的西格玛人剔去了头发。而在荷尔人的认知中,这是最大的侮辱。
几乎意味着战争。
但大长老契马压制了族人们的怒火。他再次派出使者,向西格玛人表示了臣服。大长老承诺荷尔人会为西格玛提供马匹,向国王的税收官交税,只是希望能够保留祖先留下的牧场。使者还没有带回消息,尽管倍觉耻辱,但大多数荷尔人还是祈祷贫瘠的荒原上能够逃过战火的蹂躏。
“我们将去铁堡迎接使者回归。”阿里告诉亚拉卡,此时他们正呆在这个荷尔男人的帐篷里喝着热气腾腾的草药茶。而努克被一位生命女神的牧师带到了帐篷的另一边。从那位女牧师若无其事的表情上看,游荡者这副德性显然是经常出现在她面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