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写下手书之后,燕赤霞在杨家的待遇就愈发的好些。在杨员外和杨灼的盛情款待和极力挽留下,燕赤霞过了正月十五之后才离开杨家启程南下。不过去的不再是湖北,而是河南。
辞行面谈之际,杨灼对于燕赤霞去湖北寻找隐居之地表示了异见。道:“相公万万不可去湖北!”
“布贩子徐寿辉已经在湖北引领白莲教众倡义。去年十月间就已经在蕲水建都,国号天完。拥兵十万!”
杨灼坐在软榻上,望着燕赤霞缓缓说道:“如此招摇必惹得朝廷出兵镇压,未来几年内湖北都可能兵灾不断。相公此去若是参加义军尚罢,若是去寻找隐居之地,那岂不是等于羊入虎口?”
燕赤霞这些时日一直潜心修炼,虽然听说现在四处民变,但也没注意到这些,他一直都以为民变集中在江浙地区和黄河两岸。现在听到杨灼的这般说辞,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感到有些诧异,下意识的问道:“去年就有人造反了?”
“嗯,家里也是收到刚刚消息不久。”
杨灼见燕赤霞不太清楚,于是将她打探到的消息细细的与燕赤霞分享。而燕赤霞听到徐寿辉势大,不由得有些迟疑。
“这……”
“燕相公若是想要隐姓埋名,何苦远求湖北?杨家千余亩良田,商铺数十间。随便在哪个地方藏身官府都难以找到!”
燕赤霞听到杨灼的这番话,心里有些不爽气,想着我一个大男人,还能拖家带口上门吃着杨家不成,杨家就是有那心,我也没有那脸皮啊。
不过当着杨灼的面,燕赤霞也不好将这话说出口。只能没好脸色的拿眼瞪了对方一眼。
杨灼早已不是青涩时期的懵懂少女,见燕赤霞如此神情,哪还不晓得他心想的是什么。嘴角微翘着说道:“如今要考虑的当然是相公今后的事业和出路。”
杨灼头头是道的分析着眼下的局势,言道:“以如今之情势,相公想再为朝廷为官任事怕是已经不能,然而如今天下正值大变之际,湖广、江浙各处都有民变,不断有人倡义造反。乱世就在眼前!”
“将来不管是群雄割据,还是哪一方势力能够胜出一统天下也罢,都不可能短时间内可以消停的。相公何不择一方势力投效,于这乱世中也算是有些根脚。”
“若是真有了些成就,就算以后朝廷真的平乱成功,也不可能全部杀尽,总要留些人种田。如果是招安,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再不济想来也不会比现在差。”
听到杨灼这样连番说道,燕赤霞哑然失笑,笑道:“没想到娘子还是位女中诸葛,这事居然比燕某还看的通透。”
“哪能呢,燕相公进士出身,又为官几任,周转关东、广西、河北数地。这见识哪是奴家一位妇道人家可比拟的!”
听到燕赤霞夸赞她,虽说揶揄多过表杨,但杨灼还是心里欢喜,嘴里说道:“相公不过是近来落差太大,没有把心思放在这里。不像奴家,无所事事。”
“只是年前听相公说想去湖北避难,这才有心留意湖北的情况和局势。”
“娘子有心了!”
“不知相公可有想好去投效哪方势力?”
“正想聆听娘子高见!”
见到燕赤霞这么尊重她和愿意听从其意见,杨灼心里更是欢喜,眉目含情。不过嘴里还是谦虚的说道:“奴家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好意见。”
“不过如今天下虽说是群雄并起,然而全国各地能值得相公去投效的并不多。不过也就是刘福通和徐寿辉等人,方国珍那里相公却是去不得。”
听到杨灼这样说,燕赤霞也是表示赞同,点头附和着对方。然后才有些皱眉的说道:“方国珍反复易变,的确不是个好去处。然而徐寿辉我却是不熟悉,不知其为人如何?”
“呵呵“
杨灼看着燕赤霞连番皱眉,看起来显的憨呆而淳朴。更是扑哧一声道:“奴家也就是听相公你要到湖北安家,这才留心那边的局势。我平日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哪晓得他性情如何!”
“相公不是和刘福通交情非浅吗,听言昔日他还是你的部属?”
“嗯,我们当初关系还算不错”
燕赤霞点头附和着杨灼的话语,不过转而却是说道:“不过刘福通那里也未必是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