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放出去?”那叫张敏的孩子睁大了眼睛,“就是放出去,姐姐,你可以放出去嫁人,我还能做什么?”
“人生在世,除了子嗣,应该还有许多事可以做,我朝的宦官历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能为国效力,名留青史的机会也很多,只是你还小,好好读书,将来才华出众,自然有出头之日。”贞儿安慰道,其实她的话也不假,自从大明建立,各代皇帝又信任身边的太监,那些太监离京当差的事也很多,说白了还能光耀门楣,荫及家人,那王振就是自愿成为阉人接道得到了他想要的。
那孩子收了泪水,走了。
团儿呆呆看着贞儿:“我也知道他们很多人都是当苦差来的,没想到姐姐你也是。”
“团儿妹妹,你和我们不一样,是小姐,进来就身份高于我们,但是你要是这么没心眼,这里还真不是你呆的地方,等外面太平了,你就赶紧走,我是没地方去,家人至今下落不明……太后对我又如同再生父母。”
团儿点了点头:“不过,我是担心我后妈……他们想让我成为皇上的妃子……是我没用,见了几次皇上,都没能让皇上多看几眼……”
“难道你不应该庆幸吗?”贞儿说道,“你要是真成了妃子,搞不好皇上回不来,你就要殉葬了。这妃子有什么好当的。”
团儿听了倒是笑了,不过又愁开了:“我们宫女不会殉葬吧?”
“难说,不过我们长得丑的应该选不上。”贞儿说道。
团儿的嘴嘟得更高了:“我……我不丑……你……你……也还过得去……就是不算最漂亮的那种。”
“贞儿姑娘,太后让你进去,说是给她重新砌上壶新茶,要你过去亲自伺候。”这回出来的是大太监了。
贞儿连忙去茶水房砌了上好的茶,这南方的茶也分好几种,偏偏这回她要的是乌龙茶。她让张敏来帮她沏茶。
这乌龙茶闽人所爱,平时宫中却也不怎么使用。
孙太后两眉紧锁,看上去愁得很,她面前不是没有茶,而是根本没动过,那茶水已经凉了很久了。
这回贞儿却为她拿来的是一口的小杯,她一下子被吸引了:“一口一杯。怎么爽呀?”
“太后娘娘,那本就是消磨时间的。”贞儿说道,“这乌龙茶才新到的,功夫茶,不就是花功夫的吗?”
“贞儿,你这孩子。我都忘了,你十九了吧,我这头大事已定,哀家将于这座城生死与共,没必要拉你垫背,当年你父亲托人把你送进宫,说是家里养不住你了,如今我担心的是兵部一旦挡不住瓦剌军队,北京城落入他们的手里,我可是不能带你走,你的生死就由天定了,这里有些细软,不如你收好,破城之日,也好做个盘缠。”
“太后娘娘,您千万不可这样,这北京城既然要抗瓦剌,怎么可以想逃这个字。”万贞儿跪倒在地上,“您谁都不可以赏赐,您赏赐了他们就意味着您的军心大乱,大明朝的军心乱了,怎么来抵抗瓦剌大军,你让那些杀敌的将士怎么做?何况陛下现在还没死,你们母子一定有重见之日,您一定要镇定,城破了又有什么可怕,无非是一死,岂能长了他们的志气,何况我更不能走,我拼死也要保娘娘的安全,娘娘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贞儿都还没有报,何况贞儿如今并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太后……您……”
“好了,起来吧,我知道你的忠心了,既然你愿意跟着哀家,哀家就安心不少了,饮茶吧,这打仗的事,我一介女流帮不上什么忙,外面的事就不理了,好好地饮着乌龙茶就是了,其实这皇宫里的事本来就一直是团乌龙。”
贞儿起来站在了孙太后的身边,孙太后半躺在榻上,说起了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