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不吃,我们也不吃。”
“宝叔吃,妞妞给你拿包子。”
“……”
“……”
霍宝眼见如此,还能说什么,继续吃吧。
又是一张卷饼夹肉,开吃吧。
旁人跟取得什么胜利似的,原本忐忑担心的神情都变了,欢欢喜喜地开始第二轮。
不知是心情好胃口就好,还是想着物价贵,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吃这么多肉,大家还真是敞开了吃。
满满两大盆吃食,竟吃了个精光。
旁边两桌客人,这才明白霍五说的那句“吃食不富裕”是什么意思。
这都是一群大肚汉啊。
他们没有人从头看到尾,自然也不晓得这最大的大肚汉是个小少年。
在茶棚里眯了一晚,等到天蒙蒙亮,渡口就来了渡船。
霍家这一行还带了史二叔遗骸,行船走马最忌讳这些,少不得与船老板说清,直接给付了一艘新船的价格,才谈妥当。
分了三拨,才连人带骡车都运到对岸。
这里并不是金陵城的官渡,而是距离金陵城还有十来里路的一处野渡。
大家又下船上车,行了十来里路,来到了金陵城外。
江南安逸,金陵城又是顶顶繁华之地,汇聚了不少小商小贩,这些人买不起城里的房子,就都在城外落脚。
熙熙攘攘不少人,两侧铺面齐全,城外竟是半条买卖街。
“史家那边如何说辞,还得寻史大哥拿主意。”贾源连早饭也用不得,就同霍五招呼一声,急匆匆往千户所寻人去了。
其他人就在路边寻了个摊子吃早饭。
一个肉包子三文,倒是没有江北价格那样高。
千户所离这里不远,等大家吃完早饭,又在左近溜达溜达,贾源就带了一个二十七八的军汉过来,正是贾源的好友史今。
那军汉红着眼圈,看向众人,目光落在霍宝身上,面露感激。
这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史今便请大家到后街一处小院子落脚。
“这是同僚置的,之前赁出去收租,前头租客才退房不久,我交了一年租子,城里热闹是热闹,可人多宅院也小,霍大哥、霍五哥还不如就在这里落脚。”
说是小院子,屋子却不算少。
三正两耳的北屋,东西厢各两间,另有两间南屋,拢共十来间屋子。
院门开的也宽,几辆骡车都赶进来。
史今先见了叔叔遗容,就拿着堂弟那两封血书往城里找婶娘去了。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如何发葬、什么名义发葬,都要有个说辞。
贾源带了子侄跟着史今一道走了,远行归家,要送孩子回家也要报平安。
院子里只剩下南山村众人。
霍五、霍宝父子对视一眼,都瞧上了这处院子。
要是只有他们父子两个,城里城外没有什么区别,遇到事情父子两人也能自保;可拖家带口这么些人,正要是陷在城里,霍宝再有巨力也不敢保证什么。
别人尚可,牛大郎兄弟几个都带了不安。
这一路上都是跟着霍家人混吃混喝,如今到了地方,也都想着自食其力,可眼下这兄弟三个口袋里比脸还干净,真是一个大子儿也没有,少不得有进账之前还得厚着面皮跟着霍家人。
霍五瞧在眼中,只做不知,对霍大伯道:“大哥,咱们就在这个院子落脚吧,住着宽敞,也比城里便宜。”
霍大伯点了点头。
霍五便随口做了分配。
“大哥同我住东屋,他六婶带了妞妞住西屋,大郎他们几个住东厢,小宝带了他几个侄子住西厢。”
“霍五叔……我们兄弟几个一会儿就出去找活儿。”牛大郎满脸感激,却也没有说那些虚的。
“嗯,也带着石头他们几个,都是成丁的大小伙子了,不说赚多少钱,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我给大家做饭。”霍六婶忙道。
虽说都是堂亲,可隔了房头的,也没脸吃白饭。
吃饭是天大的事,这金陵物价就算比江北那两顿便宜,可也足以让他们这些乡下人咂舌。
如今各个争着抢着做事,倒是将亲人惨死、背井离乡的悲痛都减了不少。
算下来,除了两个孩子,只有霍宝父子与霍大伯是闲人,可大家都觉得理所应当。
霍大伯年将花甲,想要出去找活儿也找不到;霍五父子那里,得了史家的馈赠,并不缺银钱,一个大病初愈,正该好生调理;一个十二、三岁,不管多大的力气,在外人眼中还是一半大孩子。
大家有了规划,都有了奔头的模样,脸上带了几分轻松与期待
霍宝看着院子里的骡车,想想里面的遗骸,真要问问大家,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怎么就那么心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