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第二日就被大妃宣进殿中,大妃对她的态度突然就好转了起来,竟与她说了几句体己话,还赏赐了她两套漂亮的旗装和几件珍贵的首饰,海兰珠几番推脱不成,只能忐忑地接受了。不仅如此,大妃还免了她繁重的工作,给她一人单独拨了间屋子,就算这样,海兰珠也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些过分且毫无理由的恩赐到让她想起了黄鼠狼和鸡的典故,使得她心中惶惑害怕。
“大妃娘娘,乌尤塔小小平民而已,实在受不起这么大的赏赐。”海兰珠低眉平静得说到。
“不碍事的,你安心住下便是。”阿巴亥笑道。
“可是,乌尤塔并不是宫中之人。”所以,又何来安心住下之说?
阿巴亥一愣,看着立在底下的海兰珠,话中虽有不甘,可眉目安宁,语气淡然,这样熟悉的感觉令她有些恍惚。
“这么急着出宫吗?”
“嗯,家中还有亲人的。”
阿巴亥接道:“那你便把亲人姓名告知本宫,本宫派人知会他们便是。”
海兰珠眉睫一颤,没想到大妃竟刨根问底起来,而且按她的意思倒是不想放自己出宫,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不成你是没有亲人的,只是欺骗本宫'?”阿巴亥看着海兰珠怔愣的模样,眉毛微微一扬,冷笑道。
“父母早亡,我和哥哥木坤也是最近才从蒙古来到大金的。”海兰珠从容应答。
“到是个可怜的。放心,本宫会给你哥哥报平安,你先下去吧。”说罢阿巴亥微微打了一个哈欠,冲她摆摆手,示意海兰珠退下。
海兰珠暗暗瞟了一眼阿巴亥,知她说的只是场面之话,她之前说家中还有父母赡养,今日又说父母早亡,阿巴亥她都没有发现吗?而且她都没有问自己家住何地,又怎么替她报平安?
新拨的房间与从前无异,只是因为一个人住所以显得更为宽敞一些。海兰珠坐在炕上,远远看着桌子上一堆的赏赐,却是越看越烦躁,脑袋也耷拉了下来。
“姑娘在吗?”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海兰珠立马起身去开门,看到来人才展颜笑道:“塔铃,你怎么来了?”说着便拉了塔铃进门一起坐下。
“原本昨晚上就来了的,给姑娘带了些吃食,可巧姑娘不在。”塔铃嗔怪道。
“哎呀,昨晚上去外面看热闹去了。”海兰珠一脸懊悔,“早知就不去了。”
“原来姑娘也是个爱凑热闹的。”塔铃打趣道,“现在不正赶着时候了?姑娘不是才得了个大闲吗?”
海兰珠脸色微微一变,“你知道了?”
“对呀,怎么,姑娘不高兴吗?”塔铃一脸不解。
“有什么好高兴的,这无端的恩赐,看起来倒像件祸事。”海兰珠蹙眉道。
塔铃目光一闪,问到:“那,姑娘准备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呀?”海兰珠低着头,颇有些无奈。
塔铃拍了拍海兰珠的肩,安慰道:“事情也许没那么糟,不要心里先堵上了。”又瞥到桌子上两套素雅却不失华贵的浅蓝旗装,笑道:“这旗装真是好看呢,这颜色,也是大汗最喜欢的。”
“大汗最喜欢的?”海兰珠有些疑惑,记忆里,大妃常着紫色旗装。
“对呀。”
“塔铃,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当差?”海兰珠话锋一转。
“呃,其实我供事于大汗宫中,做的事和姑娘差不多,就是洒扫除尘。”
海兰珠闻言一疑,“大汗宫中的,那怎么后来去侍……去照顾我?”
“就是恰巧碰着了呗,姑姑着急,就喊了我来侍奉姑娘。”
“姑姑?这又是谁?”
“哎哟我的姑娘,从前不问,今儿个没完没了了。”塔铃扶额笑到,“赫里姑姑,是大汗宫中的掌事女官,侍奉大汗多年了。”
“喔,原来如此。”海兰珠低眉,若有所思。
“姑娘,且放宽心吧。”塔铃见海兰珠面上略有清愁,低声宽慰。
“什么时候出了这宫,自然就宽心了。”窗外的阳光洒落进来,覆上她微蹙的眉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