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后,一众弟子低声呜咽,一个看上去很小的道童哭道:“师父,您真的要下山啊?您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黄离如电一般的眼中,泛出了一丝不忍之色,轻轻抚摸着小道童的头说道:“我若回来,便是天下太平,若是不回……便不回了。你们记着,把庙里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起来,等……太平时节再……”
说到这里,黄离不断摇头叹息,一个穿着农家服装的人过来,把包裹递给了黄离。
黄离眼中噙着泪水,掏出一块能有手掌面那么大的牌子,递给了身边的一个弟子:“这是我全真派通灵之令牌,为全真派第三代祖师爷尹志平所炼,你可好生保管,万不可用此物谋私。”
那名弟子跪倒在地,接过来牌子,恭恭敬敬又磕了三个头,才起身垂手站在黄离身边。
黄离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交给了另外一名弟子:“于德江,你素来勤勤恳恳,办事踏实。这本书,本来就想传你,奈何……你天资……罢了,你好好保管吧,日后赠予有缘人,如果没有,束之高阁吧。”
于德江接过书的一瞬间,我差点没惊叫出来,因为我清清楚楚看到了书封面上的字述异志。
没错,绝对是我在登文学馆里得到的那本书,大小厚薄,以及那三个仿佛力透纸背的字迹,都是一模一样。
眼见黄离交代完,飘然往山下走,我忽然想要问几个问题。
就在我开口的瞬间,周围的光线又开始明灭不定闪烁,耳边呼呼风声想起,自己仿佛在无边的宇宙中穿梭。
再一定神的时候,我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一切是那么真实,要不是周围的荒草,我还以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破庙,依然是破庙,荒草,还是荒草,我一身冷汗,外面的鸟鸣虫叫,对我而言,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一样。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到另一只手还在墙壁上,依然还摸着墙壁,仿佛是碰上了炭火一样倏地一下收回。
青天白日的,竟然仿佛像是一场大梦一样!
我走出了破庙,回想起刚才的如梦一样的场景,忽然在庙门折返身,冲着那个曾经挂着画像的地方拜了几拜。
恍惚中黄离所说的民国二十八年,是公历的一九三九年,也正是华夏大地饱受鬼子侵略的最艰难的时刻。
胶东打鬼子第一枪,就是在昆嵛山打响的。
黄离下山,肯定是为了打鬼子而去的。
不管是谁,只要是打鬼子的,我都会无比虔诚拜一拜,这些人,是华夏真正的脊梁,危难之间不惜热血和生命,捍卫祖先留下的热土,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是应该被恭恭敬敬膜拜的。
站起身来,我情不自禁回忆起黄离交给于德江的那本书。
述异志上一任的主人是黄离,他交给了于德江,很显然是代管的。之后,这本书不知道怎么流落到登文学馆那里了,再被我得到。
看于德江的样子,也就是十七八的岁数,但从一九三九年到现在,已经是近六十年,他要是在世的话,怎么也有七十多岁了,真不知道他还健在不,真想拜访一下这位老人,听听他的故事,听听黄离道长的故事,顺便了解一下述异志。
我想的很出神,一直就在庙门口站着。
忽然,我感觉对面的墙壁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盯着我一样,一抬头,发现那个被我摩挲过的地方,隐隐泛出了青色。
青色越来越浓,倏地,一道青光激射而出,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觉我的肩膀像是被重拳击打了一样,我一个屁墩,坐到了地上。
噗的一声,在我的面前,一个金属的物件掉在了草丛中。
我揉揉肩膀,确定没什么事情,就起来在草丛中寻找刚才突兀出现的东西。
没费什么事,我的手接触到了一个金属质地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我惊讶万分。这东西,不就是刚才恍若幻境中看到的,黄离交给身边弟子的令牌么?
黄离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这是全真派第三代祖师尹志平所炼制的通灵令牌。
令牌为青铜材质,它的正面,是一个大篆文的“令”字,周边辅以云雷花纹。令牌的背面,则是全真二字繁体文,周边饰以云松纹。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做梦之后,依然是迷迷瞪瞪的。全真派通灵令牌到我手里的过程,比我得到述异志还要离奇啊。
这东西是怎么到我手里的?我一闪眼,发现对面的墙壁上,竟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坑,看那个坑的大小,跟手里的令牌大小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