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于停了,他走台阶来,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安静,正要开口的时候,手机响动了一下,他摸出手机看了一样,又低头看了看万方:“我妈怎么知道你约了我出来?”
万方尴尬地笑了笑,语意模糊地想要就这么蒙混过去,好在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一时间气氛似乎有了一种莫名的融洽了。
在银行门口站了一会儿,万方们都没有说话,可是气氛还是和祥和,彼此依旧也没有因为没有说话而尴尬。
直到有一趟到市区的客车奔驰而过的时候,他才说:“是坐客车还是?”
他的话永远都是这样的简练,一点也不赘述,相比之下,万方的话很多,而且大多都没什么营养和关键点,大概“废话”这个词语就是专为万方准备的吧。
万方看了看他的脸,有些失神,莫名地想要笑出声,但还是尽力克制住:“都可以,看你方便。”
这回是换他笑着了,嘴角的梨涡,浅浅地,在这样阴沉的天气之下,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柔和和温情。
他看着万方一刻不离地盯着他瞧,有些不好意思,原本白皙的脸,有了一抹红晕,等收敛了笑容才说:“那万方们打车吧。快一些。”
“好啊。”万方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正好万方买了电影票。11点多的。应该能赶。”
他用着震惊的眼神看了看万方,没有说什么,拿着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却是听见他说:“走市区。现在。好。”
万方看着看着他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万方打探的眼神,于是说:“没有车。”
“哦,没关系,万方们等客车也可以的。”万方笑着说。
其实万方心里是想坐客车来着,这样万方们就可以并排坐着,近距离地说说话,一起看着窗外晃动而过的两侧风景,要是他坐着靠窗,万方大概都能想象出他侧脸的样子。
可是万方不能将这样的想法说出来,隐约万方期待着,也害怕着。
终于在万方们两个人快要陷入新一轮的沉默时,路边一辆车停下了,司机伸个脑袋出来,用着低沉的声音说:“走不走啊?”
他看了万方一眼,扬了扬下巴,万方回望向他,眼神征求着他的意见。
他对司机说:“市区青衣路,走不走?”
司机想了想,在一番的思想挣扎之后,然后带着悲切说:“走,就是有点远。哎,算了,车。”
他走到车后座旁边,将车门轻轻打开,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正在走神的万方。万方赶紧钻进车里,心里却被他为万方主动开车门的这个小举动感动得不行。
从他打开车门,到他自己坐进车里来,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似乎也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那样的时候,万方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万方们已经以前就已经是这样的熟悉,彼此之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过什么陌生和疏离。
万方想万方要避免产生的感情,最终也是避免不了的了。倘若是避免了这样的喜极而泣,彻骨的幸福感就不会来到。
车子发动的时候,司机转过头来说:“你们赶时间不?不?万方要先送这位大姐呢。”
万方转过头看着旁边的人,他脸很是沉静,叫人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车内只有车窗内灌进来的风吹的声音。
万方没有看着他很久,在他的回答了司机的话后,万方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并排的树迅速地倒退。那些倒退的影子,仿佛无一不在提醒万方,过去的终究过去,回到现实中来。
是啊,万方怎么能将他一直都留在过去的时光中呢?他这么多年的经历,无一在万方所感知的时间里。他所有的经历,都是他自己的,而万方,不过是现在才出现在他时光中的一段插曲。
想到插曲两个字的时候,万方的心竟然会狠狠地抽疼了一下。万方竟然在那一刻自私地想成为永远的插曲,不想作为匆匆的过客。
万方忍不住转过头,再一次看了看他,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睫毛浓密,除了在脸多出一副眼镜框,他还是那个他。
忽然,他不经意地偏头对了万方审视他的目光,索性将整个身子转挪过来,不近不远,却比刚才车的时候近了一些:“你在看什么?”
登时,万方的脸就开始发烫起来,可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摇了摇头:“万方没想什么啊。”
他又说:“万方还以为你在看万方脸有什么东西?”
“哦,能有什么东西?”万方只好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下眼前这张五官立体又不失柔和的脸庞:“很干净啊。没东西。”
听万方这样说,他慢慢地将头转过去,对着正前方,缓缓地突出几个字:“万方早忘记洗脸来着。”
万方几乎是要惊掉下巴了,身子往身后倾了倾,睥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搞笑吗?不洗脸都这么干净?”
前方开车的司机忽然笑出了声,眼神对后视镜望了望说:“你这小女孩子还真是搞笑哦。哈哈!”
他的脸僵了僵,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偏了偏头,嘴角忍住想要大笑出声的冲动,硬生生地扯出一抹弧度。
可能是气氛稍微欢脱了起来,他竟然也开始主动和万方攀谈起来:“听说你当老师了?”
对于当老师这件事,在万方看来也并没有什么更好大的荣光,每个月微薄的工资只够糊口,实在比不得那些在大城市的教师。
万方决定将当老师的实际情况说出来:“嗯。不过是在一个特别偏远的小乡镇。还是今年才调过去的。”
他听的很认真,一点也不叫人觉得他侧耳倾听的样子和敷衍两个字挂钩。他问:“怎么不考回来?”
“早些年这边要考两科,要求也很高,怕考不。”万方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