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能在这个乱世活下来的人,都不是笨蛋,笨蛋早死光光了。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电视报纸,也没有网络,但是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
它教会了人们对待一件事情的时候,怎么去取舍?教会了他们用自己最适合自己的方式生存下去,这就是后世的社会大学!
这可比不经世事,满脑子幻想,没有生存压力的人实用多了,也更适合人们怎么在这个越来越乱的世道中好好的活下去。
想要忽悠他们纳头便拜,跟着自己做那些要命的事情。那纯粹是妄想,有这个想法的人,还是早点洗洗睡了吧。
因为到最后不知道谁忽悠谁,说不定被人家卖了还帮人数钱,在智商上大家谁也不比谁低。
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知道历史的走向,科学技术的发展方向。
这就是陈远宏为什么要自己收养一批小孩子,亲自来培养他们,只有这样,也唯有这样,才靠得住。
他看到小柱子说的最起劲,在孩童中间口沫横飞,随口问道:“小柱子,你家在山外有多少土地啊?”
大家顿时安静下来了。明知故问,这是在往大家心里撒盐啊。
很多孩子神色黯然,都低下了脑袋,陈远宏毫不在意,他就是要刺激刺激他们。
“说说呗,你刚才不是挺来劲的吗?到这会儿不敢说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要砍你的脑袋。”
小柱子抬头瞪大眼睛,冲陈远宏吼道,“关你屁事,你知道了又能咋样?还能去帮我把张员外砍了”。
“憋在心里难受,说出来至少心里好过一点。”
小柱子红着眼睛说道,“我们家在汉中城外的小王庄,家里原先有二十亩上好的水田,最后都被张员外一点点的夺了去。”
“咋不去告他呢?”“告个屁,我爹娘说民不和官斗,他们官官相护。他家从祖上到现在一两百年了,都有做官的。”
人堆里有个叫王华的小孩子接口说道:“这几年年景也不好,要么旱灾,要么兵灾。”
“山里头的土匪强盗,动不动就跑去攻打县城,这山区里头,有天王绰号的都有好几个。”
“就是,就是,小柱子随口接着说道,土匪强盗们隔一两年,两三年就要下山走一趟。”
“最后我家实在没办法了,把我姐卖给了人牙子,凑了一点粮食,这才逃到山里来。”
“在路上还遇到了土匪,即使我姐不被卖给人牙子,也会被土匪抢走的。”
说到这里,柱子辩解道,仿佛在为他父母开脱,顺便让他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其实也就是求个心理安慰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我哥跟着他们走了。要不是我哥,我们全家现在肯定被土匪抓去了,也不知我哥是死是活。”
“山里土匪强盗很多,切,咱在秦巴山区,从古到今,都是川陕最大最多的土匪强盗,逃民,流民,杀人犯,汪洋大盗的窝子。”
“隔个十几二十年,就来一次造反,一造反,官军要平息下来,又要十几二十年,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
“为什么要打这么长时间呢?”
这时石头接话道:“亏你小子天天往山上林子里跑,这里山高林密,沟深坡多,还有大森林子。”也就是原始森林。
“官兵一来,土匪强盗们就往深山老林里面跑,官兵总要吃喝拉撒吧?”
“时间一长,带的粮食也就不够了,再加上山里人既不待见官兵,也看不顺眼土匪强盗。”
“况且有些人白天做山民,晚上就是土匪强盗,身份千变万化,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所以有他们通风报信,官军就更没办法了。”
“官兵一走,土匪强盗们又回来了。官兵一来,他们又跑了。”
这你嘛不就是古代版的游击战吗?“王华,你小子说的这个天王有什么说法?”
“哦,就是那个鸡头岭,插云峰,望天倒,金银洞,母子山这五处。这五个地方的土匪强盗头子们给自己取的绰号。”
“插云峰那个叫什么?好像叫个什么‘托塔天王’的吧,手下有四大金刚,叫什么风神,雨师,雷公,电母的。”
“敢取这样的外号很厉害吧?我听我爹他们说,什么什么,他手里有三四千人。他使用的兵器三四十斤重,还有什么会妖术?记不太清了。”
“这山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你小子天天往山上和林子里跑。”
“也没遇上他们,不知道是你祖上烧高香了,还是踩着狗屎了,你小子居然没事。”
“换成运气差的,要么死了,要么被抓去当苦力挖矿了。”
“道爷长年累月给人看病,这些事情应该很清楚啊,怎么没跟你说呢?”
陈远宏打着哈哈道,“他老人家太忙,还没来得及跟我说这个事情。”
哪里是老道没有说,明明是自己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放在心上,对自己没用的,听完就忘,要不是听到插云峰这三个字,自己也不会问。
“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嘿嘿,山民喝醉了酒,祖宗八辈的事情都会说出来,这点儿事他们哪藏得住啊?”这时后坡上传来各家大人的叫喊声,该回家吃饭喽。穿上衣服,孩子们四下消散。陈远宏心事重重的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