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叶一青是不知道刘禹锡是为什么能乐观向上,斗志昂扬,但是叶一青却在这段时间看到青莲乡民在这秋收季节的那种既高兴又愁苦的两种矛盾的神态。
叶一青在家有两个舅母关护着,生怕他受苦受累,对他是无微不至,家里的事情都不让他插手。
加上有福伯吴婆婢女在,叶一青一天天就是闲着没事干,整天就是练武,以及看书。
但是叶一青心中却特别的沉重,不仅仅是为两个舅母和下人们辛苦操持这个家沉重,也为整个青莲乡的百姓的那种辛苦以及脸上的忧愁沉重。
叶一青非常能理解百姓的忧愁,他们再苦再累也不怕,只要有田耕种,有粮食收。他们怕的就是没有田耕种,收获的粮食也不是自己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青莲乡秋收收获满满,却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那些雇农不用说,佃农要被恶绅地主收租,而自己有地的自耕农也要被官府收税。
朝廷以前制定的两税法不可谓不好,但如今地方上却不只是按照这两税法收税,而是加派了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
很多百姓交不起税,只得卖掉田地给豪强地主,而成为地主的佃农以此勉强活着。而更多的百姓没有田地,流离失所,增加了社会的不稳定性。
尤其是到了现今,藩镇遍布大周,大多数的藩镇是横征暴敛,更是加剧了社会的动荡。
这也是为什么大周近几十年来,饥民造反不断的一个原因。
这些叶一青都知道,但就是因为清楚,所以叶一青才这么的沉重。
“舅母,让我去帮福伯吴婆和叶财收割稻谷吧。”叶一青站在厅堂中对着两位正在和婢女坐着一起刺绣的舅母说道。
“三郎这些活让福伯他们去做就行了,你还是呆在家里看书吧。”最近叶一青一反常态的呆在家里看书,白氏和苏氏都暗中欣慰,只觉得叶一青真是长大了。
以前叶一青只顾把弄刀剑,而不去读书,现在好不容易回了性子,她们都巴不得叶一青能好好读书,怎么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让他浪费时间呢。
白氏和苏氏对叶一青很关护,但同时也把叶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在她们看来,在叶家的传统观念中看来,读书然后考取功名才是真正的出路。
“舅母,我知道你们疼我,但是要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要知行合一。”
“当今天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不否认,因为读书人才能做官,才能做人上人。我不说当今的时势如何,就单以读书人来说。”
“读书为的是考取功名,为的是要做官。而一个整天窝在家中看着几本经史子集,死记硬背,摇头晃脑而不关心天下大事,不去务实做事,不知行合一,不明白人间疾苦,即使考取功名又能做一个好官吗?”
“现如今,朝廷腐败,天下藩镇割据动荡不安,归根结底,就是读书人读死了。十指不沾阳春水,吃不了苦,耐不了劳,张口闭口修身治国,却连自己的衣食住行都管不好,目光短浅,昏庸无能,贪污腐败,还指望他们治什么国。”
“朝廷上有这些读书人,只会败坏朝政,地方上有这些读书人,只会搜刮民财。而藩镇就是在朝廷和地方上都腐败才会产生的怪胎。”
而且叶一青明白现如今藩镇割据,读书人的地位已经慢慢不如那些有刀兵的将帅。
叶一青心中闷气一扫而空,一吐为快,但却令白氏苏氏目瞪口呆。
虽然她们都觉得叶一青有些话过于大胆,但她们都是识文断字明理之人,能听懂叶一青的话。
“三郎,你,你这些话千万不要在外面说。”
白氏和苏氏神色紧张,生怕别人听到叶一青的话。
叶一青这样毫不顾忌的抨击朝政和藩镇,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恐怕会被告发治罪。
“舅母,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最亲之人,这些话我也只会对你们说。我不是那种不知轻重之人。”
“那就好。”
白氏和苏氏放下担忧的相互对视一眼,半响才道:“我知道三郎你一直想为家里分担,但家里的十亩田地快要收割好了,你去也没有什么可忙的,还是在家看书或者练武。”
“家中田地稻谷已经收好,那我就去帮帮乡里的其他人。我知道我自己身单力薄,但我也愿意为乡民出一份力。”叶一青沉吟一下说道。
叶一青当然不只是为了帮助乡民,也有自己的目的。
“这”
白氏和苏氏没料想叶一青还要去帮助乡民干活。
白氏明眸与叶一青的清澈的眼睛对视一会后,才缓缓点头。
“三郎,我虽不知你为何要如此,但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那你就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