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却摆摆说,“朝歌,咱们不理她,年纪大了就爱感伤怀秋。”
“你这个老头子,我说几句怎么了,还不让人说话了。”张婶发了脾气,吓的王叔退了几步,不利落的回应,“我,我好男不和女斗。”
朝歌看着这幅场景仿佛回到了影山庄,他们总是爱这样斗嘴。
这时,那位去请苏烨的小丫头一个人回来。
张婶对,王叔“哼”了一身,转头问道:“怎么少主还没起吗?”
“少主正在会客。”小丫头回答。
“张婶,离吃饭时间还早,那我先逛逛院子好了,我还没去瞧瞧呢。”朝歌说道。
“也好,别走远了,我快弄好了。”张婶嘱咐道。
朝歌出了屋子,往内走去。
金秋已至,院子的空气里弥漫着桂花的香气,花瓣也被风吹拂的到处飞扬。后院像影山庄那般,竹林密布。
远处就是主屋,苏烨应该就住在里面。她想着他的模样,他的笑容,一切都是如此温暖,脸上忍不住一笑。
那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陌生男子出门,苏烨也跟随其后,两人说了些什么,互相行礼后,那男子走到墙头,一跃上头,翻墙而出。
朝歌略感奇怪,迎上,“少主。”
苏烨回头看她,笑着说:“来了。”
“嗯,刚刚那位是谁?”
“一位故人,来金陵了总有许多人要见。”他微微望向远方,又回头看着她,换了个话题:“苏扬过几天也和徐叔来京。”
“真的吗?太好了”朝歌高兴地说。
苏扬和朝歌一样是被影山庄收养的孩子,苏扬比朝歌早到几年,却比朝歌小一岁。听张婶说,苏扬从小父母双亡,流落街头,经常被街上的混混们欺负,庄主见他可怜,便收养他回府。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因此,庄主为他取名为苏扬。苏扬有悲惨的童年,但是他的性格却十分可爱,总会撒娇。经常姐姐姐姐的叫唤朝歌,朝歌把对朗儿的思念与爱都给了苏扬,待他如亲弟弟一般。
“少主。”屋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唤,“张婶让我来唤你们。”
听到声音,朝歌微微皱了皱眉,又是展悦,真的那里都有她。
“好。”苏烨答应道,又望向朝歌,“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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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如故,只是物是人非。”饭后苏烨品着庐山云雾,望着窗外说道。
朝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地满天飞舞,“要变天了。”
苏烨抿嘴一笑,“金陵的冬天可要比南山冷得多,可仔细点,别着凉。”他想到,每到冬日,朝歌总是抱着暖炉不肯松手,连琴也懒得练,被师父拿着鞭子责备的场景,笑容不自觉的浮现在自己的脸上。
金陵的冷,她怎么会忘却。那刺骨的洌风让人阵阵颤抖,冰冻到没有知觉的双脚,只知道麻木地前进。朗儿的小脸被吹得通红,母亲用披风帮他紧紧的裹住,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她收起情绪,转向苏烨,“少主还记得离开那年的冬日?”
他的笑容逐渐消逝,“记得,那年初雪比往年来的晚,还以为是个暖冬,没想到过几日,大雪接连下了四天四夜。积雪厚厚的一层,到处一片白茫茫。”鲜血在白皑皑地雪地里流淌,那样的鲜明。惨叫声划过寂静的冬日,让人震栗。他还记得,记得一声声的惨叫,记得一张张血流满面,狰狞的脸庞,记得母亲那双绝望的眼睛,他记得一切。即使曾想要遗忘一切,可是那一张张悲惨的面孔总是会在午后梦回对他喊,报仇,报仇!
苏烨有些微颤,闭上眼缓缓神。
许久,他睁开眼说道:“朝歌,你回南山吧,回你师父身边,过两年再来。乐坊交给小昭经营。”
朝歌感到惊讶,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我不从,我不答应。”
“你放心,你仇我会帮你报,你要的东西我定寻来给你,等两年你再来金陵,团聚。”他的目光透露出一些奇怪的感情,是希望朝歌答应,还是希望她不答应?或许苏烨自己也在犹豫。
朝歌笑着缓和气氛,“才不要,我已经和义父说好了,在皇宫里的雪南芝我要亲自拿到,让朗儿苏醒。而且我也知晓你与义父在谋划什么大事,所以我不想回去,我也不要回去,让我帮你们。”她坚定地眼神望着苏烨。
没错,一直以来都以为朗儿随母亲去世,直到两年前,义父带朝歌去一个山洞中。那山中极其寒冷,而朗儿竟然躺在那里面,身旁照料他的是西蜀的神医方甘。原来当年朗儿也被义父救下,只不过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义父不忍告诉她,怕空欢喜一场。就在两年前,朗儿在方甘多年的调养下,逐渐手脚有了知觉。方甘提议,用雪南芝为药引可让朗儿快速苏醒。但这传闻中的雪南芝究竟为何物,为何模样,又在何方?一切都是未知,只有传闻,连掌握天下秘密的影山庄对此都只有一些皮毛的消息。但即使这样,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愿放弃。
后来影山庄动用所有力量,耗尽两年时间,才寻得它藏身于宫中的消息。朝歌迫不及待地想要寻得它,但一切谈何容易。硕大的皇宫,究竟藏在哪了?义父与她说,或者只有深入皇宫才能知晓它的下落。
苏烨叹了口气,“这是为你好。”
“我知道。”她笑着宽慰他,“可是一起上战场上,并肩作战我才更安心,我也是影山庄一员。再说,如果回南山,这么多年勤苦练的琴艺和武艺都白费了,苏扬和展悦肯定要笑话我。”
“好了,我尊重你的决定。”他无奈地说,“现在朝内情况如何?”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苏烨点点头,若有所思,“见过顾言,陈奕,吴过他们?”
朝歌点点头又有点疑惑,苏烨怎么知道他们?“少主,你也认识他们?”
“谈不上认识,不过这些人物即使我们远在西蜀,也是知道的。”他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你先回去吧,行踪谨慎些。”
“是。”朝歌行礼。像来时的那样,回去时也是从墙上飞跃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