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敢问谁不爱她?人们常常说:‘在海面上,你分不清蓝天和海洋!’但是陆地上的人也敢说:‘在陆地上,你分不清黄昏和小麦!’
没错,此刻黄昏,天空与麦田,本该一体相融,只是被时间分割。在屋顶烟囱冒出灰烟之时,天空就会和麦田混合,融为一体。
暖风让人感到安逸,安逸到想就此呼呼大睡,无所顾虑。
所以,南霍和婉.涟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互相肩靠着肩,靠在那棵刚好一肩宽的小树下,睡着了。
毕竟两人都太累了,他们两个追逐了一下午,换做是谁,也都会累得无法站立。只能随便找个地方休息,然后在渐渐放缓的呼吸声中,被不停摇摆的树枝催眠。
两个小孩,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来比喻他们了。他俩就像是两个小孩,在嬉戏打闹中度过、在一片祥和中犯困,这是多少人奢望的美好时光呀。
正值小麦成熟快要收割,但是又还没有被切割、天气开始转凉,但是又还没有太冷、太阳开始落下,但是又还没有暗淡、战火刚好远离、前天刚下完大雨,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刚好。就像恋人们常说的:“今天,我刚好遇见。”
闭上眼睛,时间会如河水一般流淌,闭眼、睁眼“碰!”到晚上喽。
夜幕来临、月儿高照,眼前一抹黑,啥也见不着!眼前只有几棵高大的树木轮廓能见,还有夜空,别忘了夜空。
“喂,都睡到晚上啦!别睡啦!”南霍用胳膊戳了戳身旁的涟雅说道。一觉睡到半夜,这下可倒好,看他们两个回到家里该如何解释。
“哇,这可真美呀!”婉.涟雅用食指揉了揉眼睛,望向天空,不断感叹道:“这、这太美啦!”
美?别说久远的过去,就在上个月,南霍飘荡在海中央时,天天晚上看到的都是这些星星。那个时候,南霍可一点也不喜欢这些闪瞎眼的星星。
“我认为你应该回家了,涟雅小姐!”南霍一把抓住了涟雅的手腕,变得很严肃地说道。
“回家?不要不要…”涟雅被抓住了右手,她只能用左手拍打着南霍的肩膀继续说道:“反正都这么晚啦,再看一下嘛!”
这算是在撒娇吗?我的天呀,这才过了多久啊?这位涟雅小姐可算是性情大转变啊!不过她向南霍撒娇时的样子,更像是小女儿对父亲撒娇的模样。
“看?看哪里?周围一片黑漆漆,你想看什么?”南霍放缓了语气说道,见到涟雅小姐撒娇的样子,他也变心软了。
“去牧场呀!那里视野好!”
“你疯了吧?牧场,还要往西走?”南霍很生气地说道。
“去看下嘛,出来一次不容易呢!”
“好吧、好吧,还好今夜月光还算明亮。”南霍彻底妥协了,反正他也早忘了自己的任务。现在只要当好这个护卫就行了,或者也叫做:家奴!
也不知道婉.涟雅是怎么分清东西南北的,她真的就能找到方向,然后拉着南霍,径直往西边的牧场走去。
五步以外,现在听起来是多么可笑的一个笑话。涟雅和南霍几乎是紧挨着前行的,靠得那么近,连对方的喘息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就差抱在一起了!
现在看来,涟雅小姐可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儿,因为她表现得有点害怕。如果害怕,为什么不早点回家呢?还要带着一个大胡子叔叔去牧场,除非夜空中的群星,如此值得眺望。
他们就那样走在夜空之下,好似被世界遗忘,或者他们遗忘了世界。
抬头,只能望见星空耀眼、低头,只能看见暗黑虚无、回头,是月光下风吹草动、身边,是涟雅头戴白色花环。
“好了,就是这里!”婉.涟雅跺跺脚,指着天上说道。
嗯?就是这里,牧场中央的平原,而牧场又在西面山谷之间,这里一无所有。除了远处,牧羊人小屋的木窗中,透出的那点火光之外,周围一无所有。
“这里什么也没有,”南霍用一种像是安慰小女孩儿的语气说道。是的,这里什么也没有!涟雅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也没有?”涟雅突然展开双臂,闭眼微微仰头,轻声说道:“这里拥有一切,甚至比一切还多!”
“什么,什么一切?”
“一切,就是我拥有的,这些就是我拥有的!”婉.涟雅指着夜空说道。她果然也是个贵族家的小姐,说话就是没有道理,只是说话时带有一种好似很有道理的语气罢了。
如果涟雅小姐指着牧场,南霍也许还会相信,毕竟整片麦田地都是她家的,何况再多一片牧场呢?
但是现在,南霍完完全全不明白涟雅小姐想表达的意思。也许他终会懂得,也可能始终不懂得。
“那么,涟雅小姐,你得到你要的一切了?可以回家了么?”南霍调整着头盔,轻柔地问道,“现在太晚啦,还是早点回去吧!”
“你会唱歌么?”婉.涟雅忽然发问道,打断了南霍的问话。
会唱歌么?开玩笑!南霍也算是半个游吟诗人了,他可是屹枯城最会歌唱的贵族,没有之一。
“唱歌?为什么?”南霍不解地问道。
“这样吧,你唱首歌,我们就回家,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