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芸娘家世清白,不想沾了这贼名,若是能和我家官人远走他乡,隐姓埋名,过了此生也好。”林娘子心中所愿,无人倾吐,此时禁锢不住,说道:“不去再管这什么教头贼寇名声,也不必找这高俅父子报仇,只要能安安稳稳过这一辈子,我也无悔了。”
没想到这林娘子如此想法。
王伦慨然道:“林娘子,你这愿望正是天下所有良善之人所想,可这世上总会有这高衙内,矮衙内的,总会有这陆谦,何谦的,多个恶人,这世上就会少些善良人,你们夫妻团聚隐姓埋名,离了这浑浊世道,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可曾想过,你们夫妻之日子是如何来的?”
林娘子一怔,刚想说些报答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听王伦又道:“如果鲁大师不结识林教头,不在野猪林救了林教头性命,你能有今日?那姜太虚虽是为钱,若不是出了这易容诈死之法,你能有今日?若不是我和鲁大师千里赴东京,冒死相救,你能有今日?那花和尚在东京出没,有多少防捕公人识得,你可知道?那姜太虚余毒未解,就去查探消息,你可知道?”
王伦又想起林冲那千里投名万里投主的话来,越说越气,怒道:“哼,你们夫妻还不如那锦儿,她还知道冒死救主,知恩图报。”
林娘子被王伦一说,心中自感惭愧,一时气涌,双肩轻抖,两眼落泪,说道:“公子息怒,芸娘没甚见识,只是妇人之见,这些话本来不想说,只是见公子胸有乾坤,定是个有气量的人,才想一吐为快,惹公子恼怒,还请恕罪。”
女人的眼泪是天生的武器。
王伦见她落泪,心中火气去了大半,温声道:“刚才想起往事,动了火气,林娘子莫怪。”
“公子教训的是,细想起来,我倒真不如那锦儿,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这一年为我跑前跑后,费劲心神,家父病后,更是全指望她一人。”林娘子忽然擦干了眼泪道:“还望公子好生待她。”
这是什么话?都知道这是演戏,怎么都盼我假戏真做?
王伦声音明显小了许多,说道:“我待谁都是不错的,林娘子,锦儿招婿之事只是做戏给别人看的,不要当真。”
林娘子道:“公子,这演戏给别人看,我们都是知晓是假的,只怕是锦儿当真呀。”
王伦愣住,想些补救办法,急道:“我和姜太虚正研究这易容之法,可以重新给你做次易容,你来扮新郎去入赘。”
林娘子诧异道:“不是说好,你做那赘婿么?”
王伦道:“我不方便,做这个...”
林娘子道:“公子,你刚才不是夸那锦儿是知恩图报,可轻生救主的人么?俗话到: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可知道?”林娘子忽然抿了嘴角笑道:“这招婿风声也是左领右舍全知晓了,他们都必来一睹佳婿风貌,断个真假,你可知道?若是我去扮这新郎,声口不一,体态易露,前功尽弃,你可知道?这姜太虚,鲁大师和公子所费苦心付之东流不说,怕是就连这张三李四几个都有生命之忧,你可知道?”
咳咳,王伦暗道:怪不得圣人有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林娘子说完,看王伦窘相,心中有些得意,突然想到:这若真是假戏真做了,也该早些告诉锦儿一些私密之事,这如何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