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那人再叩头叫了一声。
“唉,乖儿请起!”
俞修龙强忍住笑意,作势去扶他起来,白捡一个儿子,谁不乐呵?
那年轻人抬起头来,已是满脸泪水,这倒吓了俞修龙一跳,只听那他哭着说道,“可否再让我看看您的手背?”
俞修龙又迟疑了一下,算了,看就看吧,反正都是男人。
他伸出了一只手的手背去给那个“儿子”看,谁知“儿子”却不接过,自顾自的抓起他另外一只手的手背,轻轻抚摸着俞修龙手背上的红痣。
这颗痣生来就长在俞修龙左手背中心处,随着他年岁日长,也跟着逐渐长大,如今已是圆满火红,如一轮红日,军中战友见了皆称奇秒。
“您除了面相年轻,没有白发之外,其他特征与爹爹一般无二。”年轻人却又破涕为笑,喜道:“没错……果真是爹爹您!”
俞修龙望着这个疯子哭笑不得,手还被一个男人拉着又看又摸,成何体统?!
他心中不耐烦,索性一把推开这不可理喻的疯傻子。可当他刚一使劲,只觉得手力如泥牛入海,仿佛按在一团棉花上,根本无处着力,顿时警觉起来。俞修龙急忙把手抽了出来。
俞修龙跳开数步,与他拉开距离年轻人见状,愣了一下,随即擦干眼泪,整了整衣衫,平复情绪,开口解释道,“我是俞秋……您的孩儿,千真万确!”
眼见俞修龙仍是满脸疑惑,俞秋生怕他不信似的,不等他回答便抢道:“您先别急,虽然我也不知为何如此,但是不论怎样,我是您之子,您是我之父,这是千真万切,没有唬人的。”
“俞秋?我倒是姓俞不假……”
“避讳上训下之!”
“什么上肢、下肢的,胡说八道。”
“哦,我倒忘了这是您后来自拟的字,您的名字当是避“修龙”讳……当时您说,说自己曾铸下大错,要永远铭记教训,于是就拟“训之”二字,引以为戒。您还教我读庞氏家训、诫子书,让我从中学习做人的道理,说凡事无论大小,均要诫之训之,方能克己复礼,成为仁义雅士。”
俞修龙一惊,这人竟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来果有渊源不假。正要继续问话,忽听一阵鼓声远远传来,接着有人来喊,“小龙,小龙,阵前集合!别睡懒觉了!”定睛一看,原是大熊。
“奇怪,他不是已经被那拨日贼军射死了吗……咦,蛮牛竟也好好的?”
“这情景……想起来了,竟是敢死队集结前一刻,其后便是提督李如松大人命查大受与李如梅分任队长、副队长,共领死士数百人,于深夜子时发动袭击,直捣敌军镇守的龙山大仓!”
“可惜这拨贼军也是训练有素,反应奇快,迅速开始包围并且反击,虽然烧毁粮仓的大任务已完成,但是敢死队深陷重围,受到猛攻,一时难以撤离,还是蛮牛、大熊他们拼死杀出了一条血路,让兵士们有了逃走之机。”
但是日军由于粮草被烧,已陷入疯狂境地,发动弓箭手和火枪手猛力开火,誓要将敢死队员全歼。再后来便是明军将士们不断阵亡,自己也身受重伤,眼看就要壮烈殉国了……
“难道时光倒转,回到从前了?”俞修龙遇上此等怪事,心里突突乱跳。
“这……是天不亡我之兆啊,哈哈!”他突然一阵狂喜,叉腰大笑。
“爹爹!”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他的遐想。
“爹爹若再不前去集结,只怕要吃军棍了!”
俞秋于后世听爹爹讲过,说他早年曾两度参军入朝,抗击日寇,至今仍感激奋。
所以他心里立马明白了些,拉起俞修龙的胳膊,足下风生,举步如飞。
俞修龙只听风在耳边呼呼吹刮,如驾云腾雾一般,四周景物飞快地向后退去,还未回神,自己便已身处大营门口,顿时惊叹道,“这个俞秋竟有如此轻功,完全是缩地成寸的仙术啊!”
他正在心中感叹,忽听俞秋在耳旁低声说道:“在众人面前,我不便再叫爹爹了……”
“嗯。”俞修龙点头,他对俞秋示意速去别处,以免被大营里的士兵看见,生出麻烦。
俞秋轻轻应了声“好”,一拂衣袖,身影一闪便不见了。
“这轻功……啧啧!”
俞修龙匆匆忙忙跑进营前,找到自己的队列钻了进去,吁吁喘气,一边回想俞秋方才显露的神奇本领,心神尚未平定。
队列旁边站着的大熊,压低了声音,向他问道:“刚才你身后……好像有一只大白猫子跳走了?”
俞修龙小声回道:“什么猫子狗子的,你眼花了。”
大熊粗声粗气地反击道,“我没眼花,确实有一只大白猫,跑的好快!”
俞修龙没好气地说道,“关你屁事啊!”
他一不注意,声量陡然增大,在安静的队列中格外明显,只见前后几排的士兵们纷纷侧目望来。
统帅李如松正在布置作战计策,听到有嘈杂讲话声,顿时面露不悦,“谁有高论,不妨出来说说!”
一旁的副将查大受立刻高声叫道,“妈了个板板,是哪个王八蛋皮痒了,统帅讲话的时候也敢出声?!”
查大受提着军棍向俞修龙方向走了过来其他将士的目光也纷纷聚集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