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真的会眷顾某人吗？回答是的。

何哲深深地明白自己被命运眷顾着。阿吉大叔是他一切的启点，是他的养父。他曾多次问起以前的事情，但是阿吉只能回答他沉默。

在爆炸与烈火中，艾米拉牺牲自己挽救了整个十三班。在天台楼顶，数十人质只活下寥寥数人。

牺牲他人才能活下去么？

何哲曾经这样想过，但是不论是逻辑关系还是人情冷暖上的结论都是否定的。

呼救就好了？这是凯贝尔的答案吗？这个答案是标准的吗？

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同样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兄长。那么，先给这个答案待定吧。

何哲嚼着不知味的早餐，心中的枷锁渐渐松懈。活下去，应该学会依靠他人。

“对了，两位少爷。”米其林大厨依旧擦着盘子。

“怎么了？”凯贝尔把剩下的饭用勺子拢在一起。

“你们听说过都市传说吗？”

何哲也竖起了耳朵。

“都市传说？”凯贝尔努力地回想着。除了恶作剧社还有其他的神秘事情么？姐姐从来没讲述过。

“对。属于学园都市的传说。不过说回来，也是最近几年的事情。”

“那就不清楚了。”凯贝尔用勺子舀起最后一勺饭。

“学院都市有一个神秘的守护者。他神勇无双，力大无穷。他曾经在连环车祸中救下数名遇难者，凭一己之力打倒一群调戏女学生的混混，甚至前段时间切布瓦山上都曾出现过他的身影。但是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他总是在见义勇为之后销声匿迹。”

“嗯，听起来像一个退伍老兵。”凯贝尔点点头，他觉得这是一个英雄。

“诶，不要这样说。如果是军人的话，政府为什么还要不闻不问呢？他们肯定会大肆表彰啊。”

何哲用勺子玩弄着西芹段，盘中的饭早已吃完。他喜欢这样的故事，里有无数的英雄，但是他从未见过真正的英雄。或许，他习惯了有英雄在身边的日子。他的脑海中出现了阿吉那健硕的身影，法布尔潦草的乱发，还有艾米拉用力拍打桌子的声音，莎莉婶婶在医院过得好吗？

“政府从来没去寻找过吗？”凯贝尔继续追问。

米其林大厨摇了摇头，“不清楚。”

“也许这才是英雄生存的方式，谁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才是英雄。”何哲把盘子送到窗口。

“诶，又不吃西芹。”大厨看着盘子皱眉。

“给。”凯贝尔也把盘子递了过去。

“为什么是你亲自洗盘子？”何哲忽然没头脑地问了一句。

“啊。洗碗工被辞退了。”大厨弯腰消失在窗口，他把何哲剩下的西芹段倒进泔水桶里。

“为什么？”凯贝尔皱着眉。

“没什么理由，餐厅资金紧张，雇佣不起那么多人了。”

“那他们怎么办？”小王子总是时刻充满了正义感，他讨厌贱民，但是他不喜欢贱民吃不起饭，面黄肌瘦的样子。

“餐厅给了他们一笔遣散费，放心，他们活得好好的。”米其林笑着回答。

“那些工读生呢？”何哲看着确实变得冷清得多的餐厅。

“他们啊，依旧在啊。只是今天不是他们轮班。工读生肯定不会辞退的，学生是这个社会的未来嘛，我们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是一样知道一些道理的。”

“大叔再见。”凯贝尔跳下椅子转身就走。

何哲把腕表对在收银机上一扫，付账后追了过去。

大叔依旧在窗口里面，转身走到冲洗台，清洗两人用过的盘子。

啊，清晨的太阳永远那么温暖。

两个少年漫步在落满红叶的林荫路上。沉思着。

沉默是鸟儿最喜欢的气氛，它们的叽叽喳喳充满了韵律。

一个少女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啊，妮可。”凯贝尔喊了一声。

何哲的大脑从空白中融入了这片红叶中。

红色的阳光闪着金边，一片片红色的叶子风中飘舞。还有那一头长发，还有那可爱的小角。侧着头慢慢地走，慢慢地停，慢慢地从波光粼粼的水中收回视线，看着慢慢地走过来的两个少年。

“早上好，凯贝尔殿下。”

清脆如歌。

“你的腿好了吗？”

“嗯，完全恢复了。”

“那真是恭喜啊。”

“谢谢您。”

三人一起走在前往教学楼的路上。

一阵清风将红叶送到天边。

奎恩站在天台上，身后是那张小丑的面容，尖锐的讥讽的，满怀笑意地看着另外一个男人。卉卉的父亲，李长波。

“就是那个孩子么？”李长波端着望远镜看着那片红叶，轻声地问。

“他就是十二号。”奎恩清冷的声音在阳光中消散。

“很普通。”李长波耸了耸肩。

“和未来的陛下走在一起，甚至还跟着一个郡主，这样的男孩你也觉得普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