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涯进来时,陈炫很是意外,“怎么回来了,不是还要两天吗?”
“你都这样了,我还不回,就真成垃圾了。”这意有所指的话,陈炫自然听不懂,他也没指望她懂。翻过床尾的折叠桌,将一份塑料碗装的小馄饨扔到她面前,“吃点东西,输完液就回家。有我看着出不了大问题,这里床位很紧,还是让给更需要的人吧!”
陈炫顺从地点点头,打开盖子,热气扑面,上好的鸡汤馄饨,可惜……看着那漂浮的葱花,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
她只吃了几口,便放下勺子。有点咸,葱放得又多,实在无法下咽。刚想将盖子盖回去,坐在一边的纪涯便拿过碗,若无其事地吃起来。陈炫看在眼里,却不知该说什么,他似乎饿了,吃得很快,最后连汤都喝干净了。
点滴还在继续,纪涯双手插兜面向窗外,陈炫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外面是人来人往的急诊大厅,喧闹如同市场,里面是安静的急诊病房,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头上裹着纱布的中年男子,在之前那位女护士的搀扶下,漠然走向另一张床躺下。身后的中年妇女边哭边骂,一个个粗俗不堪,带着生殖器的词,听得纪涯直皱眉。
“不好意思啊,纪主任,咱们这儿就是这样,不能跟上面比。”
纪涯抬眼看着所剩不多的输液瓶道,“拔了吧!”
“哦,好!”护士上前撕开陈炫手背的胶带,猛地一拔,她忍不住痛呼出声,一股红色细流喷薄而出,纪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过几颗棉球按在上面。棉球底部很快转成红色,越往上越淡,渐渐止住。
纪涯脸色十分难看,对护士的道歉置若罔闻。陈炫几次想要开口,被他眼神吓住,连骂骂咧咧的中年妇女都噤了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就要走啦!”急诊科何主任是院里的元老,人很不错,对谁都笑呵呵的,没有一点架子。
纪涯面色稍霁,轻点下头,示意陈炫自己按着,转身开始收拾行李。当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将那件羽绒服塞进箱子时,陈炫只觉呼吸都快停止了。何主任还在一旁唠叨,“肺部阴影还未消退,转氨酶也高,回去消炎药一定不能停,实在不行,就再来挂几天水……”
“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纪涯利落地拉上拉链“有时间,好好管管底下人,什么技术,要在我科上,早被开了。”
“那是,想要升,功夫深,没两把刷子,谁敢去神外啊!”何主任也不恼,依旧乐乐呵呵。
纪涯拿他没辙,配合地扬了扬唇角,拖着箱子就往门外走。陈炫急步跟上,刚到走廊,就觉得不对劲,猛地转身,看到何主任正乐呵呵地朝她挥手。她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去。
中译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翻译社,陈炫在伦敦时,就在其下属教育机构任职,为初来乍到的华人补习英语。现在回来了,人事档案也跟着调回总部。站在位于核心区,仰望着中译的镀金招牌,她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经理室内,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接着电话,一会英语一会法语,最后连德语都冒出来了,陈炫默默地坐在一边,耐心等待。她扭头望向落地窗外波光粼粼的人工湖,阳光调皮的跳跃其上,湖边的垂柳也已抽芽,冬天总算过去了。
她看得入神,esn何时收线都未察觉,直到他轻笑出声,“来这就是看风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