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汀儿身上竟然格外的合她的气质,不多不少,刚刚好。
枯月觉得这衣裳挑的,端得是王上数千年来眼光最好的一次。
“凤冠霞帔,姑娘穿这身衣裳真是顶顶的好看!”枯月忍不住赞叹道,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又连连咋舌夸了一遍:“实在是太好看了。”
婉儿低着头,唇畔的笑意渐渐延伸开来。
尧昇冷哼一声,亦勾了唇角往他脑门上便又是一个暴栗,“让你平日里多读些书也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夸人的时候能多想些词儿出来。”
婉儿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枯月挠了挠脑袋,粗犷的面容上难得有了一丝羞涩。
汀儿方才昙花一现的笑容不知为何,却在尧昇出现的一刹那收敛了起来,她垂着脑袋,面色有稍微的苍白。
余光里有尧昇立在明媚阳光中的颀长身影。
“汀儿……”他还是走了过来,“你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他宽厚温暖的手掌便搭在她肩上。
丽娘早已经察觉她今日似乎是有哪里不对,便跟着傻傻地应和着:“姑娘今日似乎是有些低落。”
“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挺好的。”汀儿勉强扯出个笑来,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让他的手落了下来,她自然地顺手又揉了揉丽娘柔软的头顶,丽娘懵懵懂懂的抬起头来看她。
她的目光始终有些闪躲,甚至没有稳稳地落在他身上过,即使一眼,也立马移转开来。
尧昇眼中有一闪即逝的失落,却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他稍一颔首,“你们都先出去罢,我有些话要和汀儿说。”
汀儿脊背一僵,却还是淡淡一笑。
屋中服侍的人便如流水般低着头退了出去,枯月最后一个,还贴心的替他们拉上了门。
“王上有何话要说还不能留到洞房,吉时将到,可他还连衣裳还没换呢。”枯月声音低低地,却还是有支离破碎的声音飘了进来。
之后是婉儿也压低了声音的温柔劝慰,“你不用担心,王上换衣裳历来利落,用不来多时,他也是想汀儿姑娘罢了。”言罢,还低低地笑了一声,仿佛洞穿了一切。
汀儿将手中的帕子捏的更紧了。
“你有何事要说?”她用了力气,才拿捏出个不那么生硬的笑来,她历来不会说谎,从在涪陵山脚时便是,勿论谁做了什么错事却隐瞒了下来,姑姑历来不去拷问,却先来问她。
尽管她努力的想仗义,什么都不愿意说,可姑姑还是能从她表情或者动作的细微末节中判断出,每每令她有些挫败,今日亦是如此。
“你是否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尧昇往前一步,离他更近,漆黑点墨的眸子牢牢盯住她,难得的露出了狼那般的狡黠和锐利。
汀儿摇了摇头。
“嗯?”他从喉咙里轻轻吐出一个音节,顺势压低了身子去看她的眼睛,想从那有些窘迫不安的琥珀色眼睛中寻到点什么蛛丝马迹。
他身形高大颀长,表面上看着清润实则内地里精壮,骤然压过来半个身子,汀儿只觉得压迫,心跳的更加快了,耳朵与脸颊上也不自觉的蔓延上了红晕。
“你要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她勉强站直了身子,将脊背挺得笔直,扬着音调问他,稍微颔首,露出个轮廓精致漂亮的下颌。
尧昇淡淡笑着,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目光始终落在她眼睛里,没有随着她的动作偏离半分。
汀儿便又在那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方才酝酿出一些的气势刹那间干瘪了下去。
“我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而不是我自己去猜,或者去找……”尧昇微睐了眼睛,一把把她揽在怀里,还细心的避开了她脸颊前落下来的层层叠叠的璎珞和她发间的珠钗。
汀儿绞着帕子。下意识便流露出些小女儿的娇憨来,咬着下唇,却始终不说话,还将目光也移开了去。
尧昇柔软温暖的唇便径直落了下来,也不顾将她红润朱唇上刚染的胭脂沾落,细腻而温柔,轻压慢碾,辗转过她唇齿间的每一个角落,汀儿想要推开,可伸出去的手不知为何突然软绵绵的,仿佛推到了不可撼动的大石块。
良久,似乎窗外落进来那洋洋洒洒的阳光都黯淡了下来的时候,尧昇终于放开了她。
汀儿汪了水的眼睛望着他,没有方才的遮掩与躲避,亦没有不安与惆怅,她只是静静的望着他,她唇角的胭脂果然花了,连唇畔都沾染了些许。
尧昇抬手,细心认真的将她唇畔延伸出来的胭脂抹去,指腹轻柔的在她唇畔来回,如何看都是一副温存的模样。
“你做了什么,或者是即将做什么,我都不想问,也不想去追查,”他声音轻轻地,俯身环抱住她纤细的身子,像是很累一般的将脑袋倚靠在汀儿肩上,“我相信你,但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然后他便又直起身来,认认真真的将汀儿面庞望了一遍,似乎连一根发丝都不放过,要将她刻入骨髓那般。
汀儿亦望着他,依旧是熟悉的清俊面孔,只是那双清亮的眼睛,略显疲惫,她鼻翼发酸,几乎要落下泪来,最后指间掐进手心,还是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