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有浓稠的雾气弥漫,她堪堪落下,洁白柔软的毛发在空中飘摇。
她没有拉住芷渊,那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坠出一道玄色影子。
湫时蓦然惊醒,坐了起来,惊魂未定。
如此真实的梦。
她莫名难过,心里泛起无尽的酸乏与无助,拍着胸脯轻喘了几口气,左手里揪着的被褥有冰丝绸缎柔软顺滑的触感,和精致的茶花刺绣的整齐纹路。
只是个梦,湫时安慰自己,缓了口气,然后抬眼看向四周。
入眼是柔软的床榻,四周挂着曼妙的洁白轻纱,还有垂落下来的,颜色清淡的各色宝石,随着有竹林、湖面上飒爽的气息和混入清淡茶香的阵阵微风而轻轻晃动、扬起。
有颀长的玄紫色身影在拂动的轻纱后若隐若现,不徐不疾地踱步过来,那人越行越近,然后轻纱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动作利落的挽起那一截截遮挡住两人视线的洁白轻纱。
渔坞清净,本没有这些在他看起来毫无必要的床榻,只是他觉得湫时在这里养伤合适,故打算在此支张简床,图辛不满,觉得湫时是他的救命恩人,养伤为重,再者人家还是个姑娘家,务必要照顾周到。
简床于芷渊垂钓之余歇息一番在图辛看来都为勉强,于湫时,实在不为妥当。
芷渊思衬片刻,最终默允,于是图辛即刻便带人搬了张西域的璎珞软榻过来。
那软榻与渔坞素雅古朴的竹壁、陈列摆置的花梨木茶具以及被他打磨到光可鉴人的垂钓竹竿皆格格不入,可湫时被他轻柔的放到那软榻上时,这原本沉静单调的渔坞,突然就变得格外温柔。
这次他对图辛的眼光,极为满意。
“你醒了。”他俯下身,竟意外的看到她似鸦羽般扑簌微颤的睫毛下,一双蕴了亮晶晶的眼泪的红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