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妙妙摇摇头:“耳生得很。”
金韵秋说:“武林末流,不劳挂齿。”
无邪似乎清减了些,面上微现凄楚之容,二目凝视着于妙妙不动声色。
此时,东厢房的三个男人已经出来,随两个少女站在于妙妙身后,于妙妙咯咯咯不住娇声浪笑,一身嫩肉颤巍巍如春水微波,半真半假地冲着无邪飞媚眼说:
“小妹妹人似天仙,身似公主,早知这么招人喜爱,姐姐早就来看你了……”
无邪一直静静地站着,院子里就听于妙妙一个人在说说笑笑,随着于妙妙浪笑的声音渐高,站在他身后的三男二女一步步向后退远,连躲在门缝里向外偷看的陈清,都觉得阵阵腥气扑鼻,中人欲呕。
无邪仍然静静地站着不动,只是二目含威,面色渐厉。耿鲁和金韵秋虽然运功抵御,却不得不退后一步躲至无邪身后。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天下无双的殊死争斗,也是一种无影无形的功力较量,相争的二人相距丈余,宛如故友相逢月下话旧,观战的七个人却面色凝重,神情凛然,生死成败决于一瞬。
双方坚持了一盏茶工夫,于妙妙突然笑声骤变,尖利刺耳,身子像陀螺般旋转起来,而且越转越快,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头上的钗环也如同飞蝗一样甩了出来,笔直的、斜飞的、打旋的,齐向无邪射去。无邪依然不动声色,只伸出右手,像摘花似的一件一件捏住,扔在脚下。于妙妙首饰飞完,身上的白纱衣裙也飞起来,随着胸巾、寝衣均如朵朵白云罩向无邪头顶。金韵秋抬手要抓,被无邪厉声喝止,仍由她一人用两指捏住衣边裙角,轻轻放在脚前。
一刹那,于妙妙脱成赤身露体,明月清光照得白肌如雪,毫发毕现,笑声有高亢转入低沉,软声慢调,非痛非哭,面上浅笑迎人,身上伸臂显乳、摇臀扬腿,对着无邪三人曼舞起来。
于妙妙的毒法与无邪迥然不同,无邪的毒功与气相合,鼻口呼吸,举手投足均可伤人于无形;而于妙妙的毒功乃与血相融,由五官、玉户、臀穴等关窍施毒,所以遇上劲敌必须脱去衣服方能放开手脚,而且她的衣饰上均有剧毒,对手偶一不慎,便入圈套。她这一门中收徒必选美女,脱衣后故作**,移人耳目,惑人心神,以便乘隙而入。越运毒攻人越娇美,周身白里透红,鲜艳如花,绝少有人不中其计。
无邪听于妙妙曼吟声中杀机益烈,突然也拍手踏足跳起舞来,身后运功拒毒的耿鲁和金韵秋也拍手相和。
无邪拍手踏足舞得慢,清脆有声,欢快悦耳,宛如情侣游春,少女跳月,丝毫不见凶杀之气;于妙妙曼转回旋舞得快,似怨妇思春,香闺调笑,两情缱绻,缠绵不已。二人快慢参差,每每相悖,相持不久,于妙妙突然一步踉跄几乎跌倒,惨厉地尖叫一声,赤身如飞逸去,那二女三男也尾随逃走。
双方相持近一个时辰,虽未剑拔弩张,刀兵相见,但以毒相攻稍懈即失,生死系于毫厘,端的凶险万分。
于妙妙走后,无邪仍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未动,闭目养息半晌,才睁开二目,吩咐不许动地上的钗环衣裙,匆匆走进杨兴屋内,盘膝坐在床上默默运功,耿鲁和金韵秋全神贯注守在左右。杨兴见无邪右手大食二指俱已青肿,约有半盏茶工夫,青色才渐渐聚向指端。无邪睁开二目,取出一支金针,轻轻点破指尖,两滴黑如浓墨的血珠滴于床下,屋内立即充满腥臭之气。无邪又闭上双目,指尖上的黑血不断滴出,渐渐转紫,直到由紫转红,无邪方睁眼站起身来,轻嘘一口气说:
“于妙妙还未练到毒血合一境地,虽中了我无形之毒,但伤势不重,可惜我功力不足制她,如果世仇兄弟在此,运功封住他的关窍,她必定毒气攻心,七窍流血而死。”
一句话提到了包世仇,无邪立刻二目泪光莹莹,一扭身背过脸去。杨兴见状也不禁勾起思女之情,与陈清泪眼相对,凄然无语。
过了好久,无邪才定下心来,把侍立在门外的柴林唤进来,吩咐将于妙妙屋内遗下的东西,全部小心收拾起来,与院内的衣物一同烧毁,并责令柴林督促属下严加防范,一有可疑立即上报。
柴林一反嘻笑常态,躬身肃立,唯唯应声,不敢稍怠。
无邪对杨兴和陈义说:
“无邪与世仇兄弟相会虽短,情如手足,尔来谣诼四起,真伪难辨,世仇兄弟万一不测,五毒教与金龙帮势不两立,血流成河,在所不惜,如遭天谴,无邪自当。”
说着秀眉骤立,杀气逼人。杨兴和陈义顿觉这位年轻教主,宛如当众明誓,昭示决心。他们还不知道这位当代五毒教主,几天内已率众奔波数百里,杀死金龙帮数十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