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传言说是画舫触到了礁石,七殿下不慎跌出围栏外,幸亏永宁侯出手相救才没有落水。”萧景然戏谑笑道:“你这身子骨委实也太娇弱了一些,船晃一晃你就站不住了?”
“船晃一晃是没什么,可是六皇姐趁众人不察时做了手脚,祸不单行,我是躲得过其一,躲不过其二啊。”
“舞阳?”萧景然讶然,然后又笑起来,“你哪里得罪了她?需知这么多年她心中纵然对你有诸般嫉恨不满也从未对你下过手啊!你必定是做了什么,碰到了她的痛处。”
“五哥既然听说了永宁侯出手相救,还不明白六皇姐是为了什么吗?”
萧景然了悟,不禁悠悠叹道:“人常说红颜祸国,其实蓝颜也是祸水啊!”
“嗯,穆侯爷确实当得起祸水二字。”
“咳咳……”萧景然冷不防被呛个正着,猛灌了两口茶水,目光在萧熙然身上上上下下扫了几遍,满脸惊疑问道:“妹妹此话何意?你也看上那个穆黎了?”
萧熙然只弯起妙目笑盈盈看着他,不语。
“你明知道……”萧景然猛地站起身,双眼紧盯着萧熙然,面上神色变幻不停,从震惊焦急到无奈释然。
最后萧景然又慢慢坐下,只轻声道:“妹妹总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想了想不禁又道:“不过那个木头有什么好?”
晚膳后雅容送上了香茶,萧熙然端起茶盏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喝完快走,万一被人看见你擅入内宫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少不得又要挨父皇一顿重罚。”
“父皇罚只罚他的就是了,我何时认罚过?”萧景然一撩衣袍坐在萧熙然对面。
萧熙然看着他,瞳色愈深,似是想从这副浪荡无忌,随性懒散的表象下看到他的内心。
“怎么了?”萧景然被她看的心头发毛,坐立难安,“妹妹可别这么看着我,五哥瘆得慌。”
萧熙然不语,又道:“五哥,这么多年你可信得过妹妹?”
萧景然虽不知她为何会有此一问也一下肃正了脸色,郑重回道:“自然是信得过的。”
“当真?”
“当真。”萧景然看着她,神情慎重。
“既如此,那妹妹问你……”萧熙然轻吐出一口气,语出惊人道:“你当真于江山皇位无意吗?”
萧景然浑身一震,满面惊愕的看着萧熙然,惊愕过后又觉心头火热。
“妹妹当真信我,竟这般直言不讳。”萧景然不禁伸手触了触萧熙然的头顶,深深看进萧熙然眼中郑重回道:“五哥对江山皇位确是无意。”
“一丝一毫也无?”
“一丝一毫也无。”
“确是无意,而非有心无力?”
“确是无意,非是有心无力。”
殿中一段沉凝的寂静后萧熙然又道:“那五哥可曾想过,旁人可信你真是如此?又或是,即便信了,他们可能容得下你?”
萧景然默然一瞬,道:“这些年我游遍天下,所见所感越多便越觉天地壮阔,那一张龙座不过方寸之地,当真没有什么可稀罕的。所幸我身后没有家族倚仗,如此便没有人非要将我推进这一场漩涡之中。我虽无心皇位,却也知生于皇家终究难逃皇权桎梏,血脉亲情终究抵不过这万里江山。若他们真的容不下我,大不了向父皇自请一处封地,天大地大,何苦与他们纠缠?”
“五哥倒是看得开。”
“所求所想不同罢了。就如你……”萧景然转过头看着萧熙然说道:“五哥以前虽不知你心中所想,但五哥知道,若非心有执念这宫廷困不住你。我的七妹妹不是能被权势俗物困住的人。”
兄妹俩对视半晌,不禁莞尔而笑。
待萧景然走后萧熙然静坐在榻上,殿内人声寂静,连枝灯上烛火噼啪摇曳。
雅风和雅容立在一旁不敢言语,萧熙然虽然平日里待她们十分宽和,也总是一副随性模样,但每当她如眼下这般凝神不语时是谁也不敢打扰她的。
静默良久,萧熙然极少会如此。
就在二人猜测着殿下是否心情不佳时忽听得萧熙然语含笑意,极轻快的说道:“你们可知,穆黎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
二人对视一眼,委实不明白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萧熙然想起白日里在船上穆黎在她手腕上那看似无意的一拂,他定是在探查她是否身怀内力。
“我那么谨慎他到底是怎么怀疑上我的?他难不成怀疑我是明素了?”萧熙然捧脸笑道:“到底私下里揣摩了多久明素的神色举止才会把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联系到一起啊?穆黎是不是经常想起明素啊?”
雅风和雅容皆尽无语,殿下委实太过迷恋于永宁侯爷了,这是不是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