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张汹,见过夫人。”张汹很识趣地连忙作揖。
甄母张氏眉黛间皱纹微蹙,惊讶道:“你是张安的儿子?”
张汹上前行礼的时候,张氏眼睛重新上下扫视了一遍张汹,她见张汹眉目清秀,眼睛有神,身形气度不似寻常人等,在加上他执礼甚恭,这种教养也只是大家族才会拥有的,心里已经相信了甄尧的说法。
不管张汹的身份如何,她也不希望甄尧学一些歪门左道,不务正业。在她眼中,读圣贤书出仕才算是正途,其余一切不相关联的事都是不务正业。
事已至此,张氏语气和缓些,便道:“你们做的事,叔父早已知道了。尧儿,你也长大了,做母亲的管不了你,你叔父自有话对你说。”
张氏转头对仆从喝道:“还不快去赶来马车,送小姐回府。”
此处位于树林之旁,四下里并无遮挡,这毕竟是家中丑事,不便外扬。
仆人连连点头,翻身上马,往坞堡飞驰而去。不多时,从远处就驶来一辆马车。
原本张氏听闻闺房里甄宓不见踪迹又慌又气,此时毕竟没有酿成什么大错,张氏气也消了大半,她道:“宓儿,回去后抄写一百遍孝经与我。今后三月内不得踏出房门半步。这名不听话的贱婢笞十鞭后,由管事领去柴房烧火做饭。”
妍儿一直浑浑噩噩跪在地上,听到这话,如蒙大赦,眼泪鼻涕一道流下,不断朝张氏磕头谢恩,“多谢主母,多谢主母。”
马车已经至了跟前,甄宓神色黯然地回望妍儿一眼,提着裙袂被两名专门服侍女眷的健妇搀扶着登上了马车。她的娇颜经过连番大变之后,已经显得无比憔悴。
张汹注意到这位即将锁入深闺的少女,见她黛眉秀目间藏着点点忧悒,这种娇弱之感仿佛像是秋日凋零的花朵,令人惋惜令人不舍。
坐在软垫之上,甄宓伸手拉上了厚布遮帘,顿时马车内陷入一片昏暗。她头枕在厢壁上,垂目不知盯着何物,马车开动后一阵颠簸,她的心神也跟随着左右散乱摇晃起来。
不知不觉间,她眼中盈着圆滚滚的泪滴终于簌簌落下。甄宓抬手从发髻上取下妍儿为她折下的桂枝,桂枝清香扑鼻,闻起来却是苦涩无比。
她既为妍儿的遭遇感到痛苦,又为自己今后随人摆弄的命运顾影自怜。她还不想嫁人,可这却由不得她。她饱读诗书又能如何,婚姻大事自己却也做不了主。
泪滴沾湿了一片衣襟,她抽泣的声音不敢太大,生怕别人听到。
马车行至庭院前,健妇在外喊道:“小姐,到了。”
甄宓撩开遮帘,淡然地走下马车,此时她脸上干净俏丽,哪里看得见哭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