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家住在此处便是邻里乡亲,若说出来,定会帮你解决问题。”
哭泣妇女止不住眼泪,但嘴里已经开始说道:“吾家一家四口,已经有两人卧病在床,皆只有一口气吊着……”
众人哗得惊讶,纷纷露出遗憾同情之色。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余下的日子还怎么过。妇人继续说,越说大家越是摇头叹息。
听她断断续续的讲述,大家这才知道原委。原来妇女一家并非本土人士,而是兖州远道而来的流民,听说河北地多人少便打定主意往此处寻些生机。一家人原是种田农民,可初到河北没别的生财之道,只好从事渔猎。
四口之家收成好时所获颇丰,几年下来也有富余,因而得以用这些年积蓄买了几亩田地,通过辛苦耕耘,一年下来算是劳有所得,若是在农闲时还会进山打猎,猎得食材除却留做口粮,剩余的便拿去贾卖,赚着小钱。这样的日子过得不算滋润,但算充实。
可惜好景不长流年不利,去年是灾年,又闹蝗虫又闹干旱,所种几亩田全都遭了灾几乎颗粒无收,主家心急因次患病,病来如山倒,几乎不省人事,从此瘫痪在床,口不能言。
为请名医给父亲看病,两个儿子轮番进山打猎,可依旧不能支撑每月药费诊金。万般无奈只得变卖家中田产。没了田地,一家人只好另寻去处,这才寻到了张家成为张家的徒附。
父亲常年病重在床,两个儿子只好撑起整个家。只是就在昨日又发生意外,其实并非意外,乃是猎户常有之事。
两个儿子进山打猎,猎得几只野鸡,本欲就此作罢,却在返程途中碰见了一只在酣睡中的猛虎。普通人看见此物,逃都来不及。但他们毕竟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又因为家父生病急需用钱,看见这只猛虎雄壮无比,虎皮条纹色泽上好,心里的害怕也就逐渐打消,另打起了杀虎取皮的主意。
此时天色渐晚,他们瞄准半天一箭射去,却射歪了。箭头擦着虎头掠过,随后击打在岩石上,这声响惊动了猛虎。猛虎一声荡气回肠的咆哮,震得整个山林瑟瑟发抖,两人这才觉得情况不妙,赶紧往山下逃窜。
可这山中之王岂是那么好招惹的,两人只有两只脚,如何也跑不过四条腿的猛虎。何况此处是在山中,并非平坦的陆地,论地形也不如这只老虎熟悉。
很快两人便被追上,两人自知逃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如拼了性命与其搏斗。两人手中只有猎刀,口子还是钝的,经历了一番与禽兽搏斗,勉强砍断了老虎一只脚,而他们其中一人也身负重伤,手臂被老虎狠狠咬了一口,若非兄弟出手一刀敲在虎头之上,恐怕这只手臂便要咬掉。
慌忙下山之后,兄长受伤的手臂应许是老虎力竭的缘故,咬的伤口并不很深,只有几个血淋淋的牙印,血很快被止住了。然而兄长却就此昏迷,一连昏迷三天,怎么也难以醒来。
妇女早就求过无极县里医匠,可却付不起诊金,因此不来医治。又另外请求张家的帮助,但因当初得罪了张家管事,管事便借一堆理由搪塞,想来这一条徒附的贱命对于大户人家来说根本不放在心上。
眼看病情恶化,妇女除了哭根本没有办法。
张汹站在一旁听清楚了每一个字,心里除了同情还有愤怒。这岂能与他无关,自家人做出这样枉顾性命的事,实在叫他这个做主人难有脸面。
突然,这名站着的青年冲进屋内。不一会儿从中出来,手里多了一把猎刀。
他情绪激动地嚷道:“阿母,我这就去县里,绑了那些医匠回来。”
妇女一看,顿时扑上去,保住青年的大腿,哭道:“儿呐,你莫要做如此傻事,你这么一去,就只剩下娘一个人了。”
众人也不断劝说。青年人这才扔了刀,颓废地坐在地上。忽然又站了起来,往坞堡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