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一听似乎觉得自己猜到什么,呵呵笑道:“汹儿可是打算加入大将军麾下?大将军出身名门,威严仁厚,待冀州百姓不薄,如今坐拥四州之地,正欲匡扶汉室,济世救民,是难得的明主啊。”
虽然北方还有公孙瓒的势力,可事到如今谁还会把他当做一方诸侯来对待,只觉得他是砧板上的鱼肉,大多数人都选择忽略不看,认为小小的易京是大将军的囊中之物。
张汹一听父亲的话,起先有些不可思议,转念一想自己大概受到了后世演义评书的先入为主的误导,才会对袁绍有所轻视。
可实际上现在的袁绍背景深,身板厚,权势如日中天,是天下最大的诸侯,这样的条件谁敢小瞧他呢,就连曹操在官渡战前都寝食难安畏首畏尾。
目前这种处境还没到官渡之战的紧张时候,他还有时间做抉择。摆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曹操或是袁绍。
张汹一时下不了抉择,因为他不是一个人,这也不是游戏,而是对自己整个人生甚至家族产生深远影响的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无法不考虑这些,谁叫他们身处袁绍治下呢。
同样身处袁绍治下的张安没有那些超前的心思,他仅以一个东汉末年豪强地主的身份,以一个商人精明的头脑,衡量各个诸侯的实力,衡量自己家族所能获得的利益,从而得出结论,袁大将军是这天底下最好最有前途的诸侯。他捏着胡子,露出笑意道:“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向你叔父推荐一番。”
闻听此话,张汹先是一惊,心道这么快就有安排?自己还未做好准备。而后暗忖:叔父,我的叔父又是什么人物?能够接纳推荐,想必来说是个极大的官职才对。可在袁绍部下有姓张的吗?
这时一个不可能的名字倏地闪过脑海。
见张汹脸色古怪,张安摆摆手继续道:“现在还不着急,你叔父正随着大将军征战公孙瓒呢。出征得早,回来得晚,大将军这是要一战定乾坤呐。或许军队要拖到明年开春才能回来。”
话才刚刚讲完,身旁的张彰突然策马朝前,指着前方说道:“阿父,大哥,快看,前面就是巨鹿城了。”
巨鹿城很大,黄巾时祸乱最重,几乎成了空城,不过到底是地理位置优越处于富庶之地,没过多久就恢复了生气。巨鹿城西开了两扇城门,城门道内宽敞透亮,来往百姓络绎不绝,人声鼎沸。一些大行商们的货物堆积在城外的行驿,正遣下人搬运进城。
城门两旁的望楼名叫阙,阙身涂着朱红色漆,有楼阁三层,飞檐四重,粗拙古朴。城墙相对房子县城更为宽阔高大,其上有兵丁不断巡弋,看了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城北响起一阵铜锣之声,人群躲躲闪闪中露出一户大家的幡旗。为首的素白的幡旗之上写着王公宾天几个黑色字眼,后方紧随十二人的举着素色绸缎裹成的苍鹤、猛虎、犀牛等等各种布兽,另有六人乐师鼓吹曲乐,六人巫师撒水念咒开道,再后便是二十四名扛夫抬着巨大棺椁缓步而来。
椁厚六寸,用梓木制成,涂上了黑漆。扛夫一边站着六人,三人抬杖,三人扶棺,皆素白麻布孝服。有棺椁之人不会是寻常贫民,况且那明晃晃的旗帜写着王公,想必是某个有地位的大户人家,连童渊的殡葬也赶不上这个排场。
棺椁之后是十车拉着木箱的马车,木箱里装的都是陪葬品。汉代重孝,养成了生不极养,死乃崇丧的厚葬习俗,箱内的财物刻金镂玉不可谓不多。
此后面才是真正的亲人送葬队伍,站在最前那人身材矮小,是少年模样,然而脸色蜡白,双眼无神,神情恍惚,这场死亡对他的打击不小。
张安一行人连忙避开这隆重队伍,以免冲撞了死者的魂魄。
进了城,张安这位爹在市面上购置了一些礼物和药材,随后将马车驱进了城内客舍中,准备在此歇脚,明日一早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