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将离则接着回到书房,煮他的树叶……
他先是在书房的案边支起一个小石炉,原先是府里熬药用的,炉膛已经被燎得漆黑。
又从庖厨找挑来一个阔口的陶罐,再加一碗淘米水,像李恒煮草秆茶那样煮了一锅枫叶。
关于小学自然课上教的东西,他很惊讶自己竟还记得要放碱,这个时代最寻常的碱,就是淘米水。
但其余的更多也只是个粗略的轮廓,具体还是得上手操作。
比如只知道得先煮树叶,而具体的时间、火候、做法一概要试。
幸而昨天捡的树叶够多,将离就这么听着壶里的咕噜咕噜咕噜,看着原本绯红的枫叶逐渐变深、变黑,煮的它一个质壁分离,接着夹出一片铺在案上。
被煮得软软的、黑黑的枫叶,像个蔫塌塌的烂香蕉皮。
等把这些丑东西统统刷掉,留下的叶子经脉晒干后便是极其漂亮的装饰。
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则是另一个过程有些痛苦的操作。
羊毛毛笔太软,根本刷不掉叶肉,想想自己以前好像是用牙刷刷的,这会儿没有牙刷。
一直是用加了银丹草的盐水漱口,效果还可以,所以就偷懒没有做牙刷。
果然还是得做一把,之前见到厨子拔猪毛,所以猪鬃应该也是有的,便叫宋桓去庖厨找。
结果他回来说一句:“今日府中无彘豚。”
就是大猪小猪都没有。
将离有些失落地回想一下,这两天好像都吃的羊肉鸡肉,确是没有猪肉,便让他差人去市集上买了来,再由厨子将鬃毛拔下。
新鲜的猪鬃,臭臭的。
将离用淘米水反复煮洗了几遍才终于去味儿,然后便静静地坐在案边抱臂沉思……
所以这些毛,是要怎么样才能装到小木杆上?
接着看见了毛笔……
便又使唤宋桓去市集找能做毛笔的人家,不要求写字,只要把硬毛切齐,再簇进笔杆里就行。
等得半晌,做出来四杆猪鬃笔刷。
被水浸煮过的猪鬃变得有些软了,做为毛笔来说偏硬,做牙刷嫌软,用来刷树叶却是刚刚好的。
当然也可以刷牙,但想象一下用毛笔刷牙的姿势,有些奇怪。
将离点着灯吭哧吭哧刷树叶,一通折腾便又到夜里了。
做这事儿特别消磨时间,还磨性子,居然有几分减压的效果。
宋桓最初好奇问了几句,想着公子怎么还会这工匠做的玩意儿,也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给案上添上两盏灯,好让将离看得更清楚些。
刷烂了两片叶子后,开始掌握一些技巧,轻轻用巧劲,刷几下再冲一下,慢慢出现了些完整漂亮的叶脉,现在正在刷的是第三片。
夜有些深了,宋桓从屋外端着封检函趋步进来,欠身道:“公子,这是咸阳刚到的急函。”
“咸阳?”将离停下手看着他,“拆开念。”
“唯。”
将离一边听着宋桓念信,一边刷叶子。
信是一个被封为阳元君的亲戚寄来的,大意就是仲冬月,他要北上来九原与将离一同冬狩。
“阳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