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皮……皮卡……皮卡什么?”
克儿眨眨眼睛,看看案上的布偶再抬头望望将离,呆萌得一脸血。
忽然张开小手,爆出个可爱到令人发指的灿烂笑脸,噘起小嘴蹦道:
“抽!”
“诶,差不多啦,抽抽,皮卡抽,克儿真棒。”
天色将晚,在郑宅用过暮食,将离便抱了克儿坐到起了燎炉的水榭中,像个笨手笨脚的奶爸一样傻呵呵地逗孩子,背靠漏窗等月升。
云娘在旁边心不在焉地研究了会儿象棋,一边还往他们这里瞥着,眼里尽是温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外欣慰。
方才将离稍微教了一些象棋行棋规则和口诀,她就已经能跟将离对上几盘了。
她对这象棋很感兴趣,又听说是将离自己捣腾出来的,学得非常用心,很快便掌握了基本的走法,而且棋风渐猛,将离竟觉得有几分吃力。
心想这小姐姐怎么悟性这么高,一教就会。
本想着六博玩不过她,在象棋上或许可以扳回几盘,这时又被她给后来居上。
于是气馁着不跟她玩了,去玩她儿子……
……
此前早些时候……
本来将离他们从枫林回来便要走了,金风也猎了野兔回来送给将离,就准备回府用暮食。
刚到门口,来了辆云中居的马车,谦叔带着两个伙计下来,还提着三个盒子。
在云娘家遇到九原君显然有些过于惊讶,他愣愣地行礼后,才说出是趣意斋差人送了先前将离预定的布偶到云中居,谦叔在下市后亲自送到郑宅来。
将离便又随他一同进院,问了问中午行刑的情况,谦叔没去,是打听消息的伙计回来说的。
顾氏布庄和飞鸿阁有人去观了刑,一眼认出樊诸。
他们只听说自家少家主为了什么事让虎牢给抓去又被放了,但并不知道这偷了几幅布的樊诸怎么就跟闯宅杀人的匪徒勾结上了,还落得个车裂。
宁羊的头被人认了出来,弄得整个邮驿噤若寒蝉,那尸块边的木牌上写满了罪行,比另外三个杀人的恶匪都多。
一曰通钱,二曰知奸不告,三曰诬人,当判黥为城旦、腰斩和车裂弃市,三罪并罚,最后也还是车裂弃市。
话说谦叔派去的伙计到达市亭的时候,已经裂了两个匪,剩下一个樊诸和一个宁羊。
樊诸遗尿遗了满腿,拉他起来的时候全身瘫软,涕泪横流,上了套子后变成惨呼嚎叫,撕心裂肺。
脑袋被马车拖着奔了十几丈,嘴巴还在啊呜啊呜地一张一合,只是发不出声音。
宁羊受刑前压根没有出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失了神志,全程都是异常配合的。
只是在身体被马车拉得刚刚撑起时,头和四肢的五个方向都在受力,难忍地挣扎着嘶喊了一下,声音才刚出口,就听得嘭嘭几声闷响,这人就散了。
发生这种事情,市集当然是会变得冷清许多。
云中居也只来了一两桌,都是些无拘无束的游侠,也许是见得多了,吃酒的兴致没见消。
这两天外面的传言好像没起来,人们只知道是南郊一户宅子遭了抢,好像惊动了九原君,但九原君具体做了什么却没人知道。
郡廷那边缄言甚深,向郑宅左右邻舍下了不得外传的禁令。
消息封得死死的一点儿都没被透出去,也是将离提前打了招呼。
之后云娘出来,两人便赶紧换了话题,在前院客室与谦叔交代了几句,便让人送他走了。
至于将离为什么还留在郑宅,只因为云娘后来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话:
“今天是望日,夜里月圆。”
将离明白她意思,是想让自己留下来赏月。
这句话进退自如,她什么都不用表示,仅仅说明了一个看起来并不相关的事实,接不接话、是去是留,全看将离自己的打算。
他心细如丝,哪里会察觉不到与云娘那些不经意的暧昧。
就借着在庭院里吃茶发呆的时候,好好理清一些事情……
现在的将离非常清楚自己是乘上了以前那个将离的快船,几乎可以直接上岸了,但也并不愿就这样坐享他人成果。
这个将离若是想要,就要靠自己去得来,那样才真正是自己的,现在也只是谢谢前人为自己铺垫了这么多。
再看这个云娘。
现代女性较以往的地位确实有了巨大飞跃,在各个行业中都占有重要席位。
但年轻寡妇的身份似乎从未逃离过人们的侧目,况她还是继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