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是战役的原则和方法,战役是战术的载体。拿辽东战场来讲,看似是官军和建虏的较量,其本质是两种作战体系的对抗,而作战体系就是各兵种、武器的集合。”
孙承宗大喜,接着引导问道:
“那陛下可知官军为何会在萨尔浒失利?”
左战也不客气,回道:
“从战略上讲,建虏之祸是李氏父子养贼自重的结果,朝廷以后要避免这种情况。从战术上讲,当初官军分四路进攻,这本没有错,但互相之间没有畅通的联络,遇到建虏时不能互相支援,使得努尔哈赤有机会各个击破。具体到战役中,八旗兵善弓马骑射,机动性强,我们的火器射程远,但可靠性不高,操作也繁琐,近距离的短兵交战反而不如刀箭实用。”
孙承宗见小皇子分析的头头是道,暗叹明主降临,等左战说完突然跪倒在地,大声说道:
“陛下圣明,老臣有肺腑之言,冒死进谏!”
左战见孙承宗如此郑重其事,怕他过于紧张说不清楚,一边搀扶孙承宗,一边调侃的说道:
“辽东这个脓包早晚要挑破的,师傅尽管说出你的想法,朕都赦你无罪。”
孙承宗见皇帝如此礼遇,感激涕零的说道:
“陛下所说的原因都在表面,关键问题还是朝廷的募兵制度。陛下细想,我军虽然兵分四路,但哪一路都应该能够独立击败建虏,可为什么短时间内却被建虏吃掉?老臣认为是由于长久的没有战事,各地卫所疏于训练,缺编严重,战力下滑。”
“这一点朕没想到,也的确是实情,师傅既然发现这个问题,肯定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吧?”左战继续给予鼓励。
“陛下,老臣认为从各地卫所抽调军队去辽东是不合适的,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战术,不同的兵种也有不同的战术。应对八旗兵,最好的战术就是组建相同的骑兵进行牵制,正面用火器抵挡。”
左战耐心的听完孙承宗的建议,发现其中一个致命的破绽,摇头说道:
“朕担心没有足够的时间。”
孙承宗似乎也发觉自己的这个漏洞,狡黠的说:“老臣听说前朝有人因国丧期间不宜动武,主张和谈。陛下何不派杨鹤到辽东,与经略袁应泰一起负责和谈事宜。”
孙承宗这个建议好在知己,但错在不知彼。国丧那是明朝的国丧,努尔哈赤家里又没死人,他怎么肯放下屠刀。建虏本是明朝的属民属地,举兵造反就是叛乱,双方以什么身份和谈?若是和谈,那些无辜的冤魂谁来昭雪?即便和谈成功了,将来朝廷还要出兵辽东,岂不是出尔反尔?
孙承宗说完见皇帝并不赞同和谈,一时不知所措,君臣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后,左战开口说道:
“十几万将士的血不能白流,朕决定和建虏决一死战。你说的对,与机动性强的八旗兵交战,最好的战术就是组建相同的骑兵进行牵制,正面用火器进攻。朕已命人将辽东战场上使用的火器交给王恭厂进行改良,春节前赶制出一批足以装备万人的新式火器,你负责监制,标准是射击距离、精度要提升,装填更方便,稳定性更强。”
孙承宗没想到自己刚提出的方案皇帝那边早就开始着手进行了,吃惊的看着左战,满脸都是佩服二字。
“同样是春节之前,由你负责招募一支万人的神机营,你可以从全军中随意挑选将官和士兵,需要多少军饷只管向朕开口。之后你带着这支新军出关,这是朕能够给予你的全部军队。”
孙承宗前面听了还很激动,后面就开始骂娘了,心想杨镐十几万人都被全歼了,你让我带着一万人出关送死?还不如现在就砍了我的头呢!
左战看他脸色阴晴不定,却不能合盘拖出自己的计划。他已经决定放弃沈阳、辽阳,命令袁应泰将辽东的人口、物资全部运至锦州以西,不但给努尔哈赤留下几座空城,还在城内埋了大量的炸药。他给袁应泰下的圣旨是死守锦州,人在城在,任何退怯者都可以先斩后奏,依托关锦防线与努尔哈赤进行坚壁清野的周旋,通过财力、物力上的消耗来抵消八旗兵的锋锐。等到孙承宗组建完新军,然后让他秘密出关,根据以辽人守辽土的方略继续组建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关宁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