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跟巫医孟达却已经在原地僵住了,这道白光,还有这蜂鸣,这个使剑的步伐,他们少时不知听多少人提起过,孟达更是曾亲眼见过,这剑法的玄妙与狠辣。
陈疏影站在石台上,慢慢把剑放回了腰带形的剑鞘中,那些教众及护法在秋岚剑回鞘之时,陆陆续续地倒下,有的胸口一个空落落的血洞,有的脖子上一道红色血痕,每个人倒下时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云桑呆愣在原地,却觉得脖子剧痛无比,周身的血液都好像被吸干了,他手臂僵硬地摸了下脖子,那里有一道伤口,割破了他的喉管,身体里却没有血可以流了。
他一手捂着脖子,一手伸向陈疏影,怒目圆睁,似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身子直直倒了下去,他的话只能到阴曹地府里说去了。
水潭边躺满了刽日教的教徒,石台上也堆满了死人,那些都是刽日教数一数二的武功高手,刽日教的护法十数人,全折在了此处。
王有才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被什么剑法所害,他眼睛望向子川山,山的北面,是他的女儿出走的方向。
“云瑶剑谱!你从哪里得来的?”巫医孟达沉默了良久,才徐徐向陈疏影问道。
陈疏影没有回答,她背对着他们静立在尸首之中,白底竹枝的棉布衣衫上没有一滴血,秋岚剑上也没有一滴血,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静静地站着,地上也没有一滴血,有的只是一地的红衣的刽日教教众,那些红色的衣衫在水潭四周延绵不绝,她那样立着,就像一株水仙花开在了血池里,俏丽地惊心。
云若兮莫名地觉得有些心疼,不知道为什么,涌上心头的只有心疼二字。
他默默走上前去,想要把她揽入怀中。
云若兮刚拉住陈疏影的胳膊,陈疏影却突然身体一软,向后倒在了他的怀里。
云若兮赶忙唤孟达来看,孟达号过陈疏影的脉之后凝重地说:“她应是早就失去神智了。
云瑶剑谱能夺人心神,杀一人增三天寿命,增的时日越多,那么被云瑶剑法里的邪气入侵的时间便越长,这剑法实乃双刃之剑。”
“那她多久能醒?”云若兮担忧地问。
“也许一天,也许两天,也许三五天,说不一定。”孟达背手而立,看着一地的红衣,长叹一声说道。
“孟长老,何必嗟叹,在座的每个人,谁人手下没有几条无辜的人命,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而已。”云若兮看着云桑死不瞑目的惨象,嗤笑着说道。
“虽说如此,但是也是曾经的兄弟朋友,兮儿,把他们都给烧了吧,你的叔叔们都埋了好了,至于云桑,我知他对不住你,但也好歹父子一场,也给安葬了吧。”
孟达说完跳上一艘就近的竹筏,一挥手,那些载着童男童女的竹筏,跟他一起朝瀑布底下飘去。
云若兮对孟达说的话不置可否,把陈疏影抱上了其中一艘竹筏,随孟达而去。
待一行人影都入了瀑布之中,再无人影,王迷妹从子川山北面的拐弯处走了出来。
肿胀的脸上挂满了泪痕,王迷妹又不敢大声哭喊,怕把那个剑法高强到匪夷所思的女人又给引来。
她是在陈疏影舞完剑立在石台上,云桑捂着脖子指着陈疏影,接着倒地不起时到的。
祭天仪式毕竟是刽日教的大事,她一气之下一走了之,云桑没有怪罪与她,但是不见得不会秋后算账。
从小就待在刽日教,云桑锱铢必较的性格她还是了解一二的,于是,她便半路又折返了回来。
不料,竟亲眼看到父亲与与云桑,还有一众护法教众全被陈疏影用云瑶剑法斩杀在了神坛上,她吓得立刻又躲了起来,等陈疏影他们走后才敢现身。
王迷妹在众多红衣中终于找到了她的父亲王有才。
王有才的胸前有个小小的圆洞,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他睁着眼睛,望着子川山北面,死不瞑目。
王迷妹眼泪汹涌,她抱着父亲,慢慢用手掌合上了王有才的眼睛,咬着牙痛不欲生地说:“杀父之仇,夺夫之恨,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