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样的年代，出了象欧阳艳丽那样吓人的女特务，并且公然抢枪拒捕，又开枪伤人，在巩固政权的年代，这简直就是在讲天方夜谭，令人难以置信，公安人员不等天亮，草草地给她包扎了一下被金笔射穿的手腕，就开始提审欧阳艳丽。面对威严的公安人员和持枪的民兵，欧阳艳丽知道，这是劫数难逃的了，她反而显得特别平静，公安局副局长陆庭明站起来说：张秀兰，你必须老实交待你的一切，我们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想必你是很清楚的了。谁知欧阳艳丽笑了笑，说：交待什么？连我的真实名字都没有搞清楚，还审什么审？所有参加审问的人都疑惑不语，陆庭明问：你不是化名张秀兰的勾艳丽吗？欧阳艳丽哈哈笑道：老娘是江湖上独一无二的夜来香欧阳艳丽。陆庭明问：那勾艳丽张秀兰欧阳艳丽抢着回答：那都是老娘的化名。陆庭明说：既然是这样，那你就老实交待，所犯下的一切罪行吧。欧阳艳丽说：没有什么可老实交待的，我也不需要你们对我从宽，因为我欧阳艳丽本身就是党国培养出来的特务，要不是当年给警察局的周小东暴露了身份，才遭当时令党国大员们都头疼的金笔鬼影人擒获，他看在我一个朋友面上饶了我一命，不然，我欧阳艳丽早就为党国尽忠了。欧阳艳丽直言承认，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人们永远也想不到借助贫苦农民勾文革而称霸一方的母老虎张秀兰，竟然是国民党培养的女特务勾艳丽！江湖上为人不齿的大欧阳艳丽。
欧阳艳丽见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反而得意地笑了笑说：不用怀疑，我既是党国精心培养的特务，又与彭振东的女儿彭婉霞是同学，要骗她为我做假历史证明，还不是很简单吗？况且彭振东是最早黄角坝起义的老共产党员，彭婉霞又是地下共产党的联络员和情报员，她俩人的话，谁怀疑？我年青漂亮，下嫁给贫穷的勾文革，他还不把我当妈一样的保护？陆庭明问：欧阳艳丽，我问你，你是不是炸电厂那人的同伙？唐国泰是不是你打死的？欧阳艳丽又把陆庭明看了看，才说：你咋个问得那么哆嗦，让我一并告诉你，从打死王兴德开始，到凡是死在铁沙掌下的人，都是我欧阳艳丽一人所为，炸电厂的人也是我打死的，唐国泰当然是我打死的，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陆庭明问：当年那个金笔鬼影人是不是今夜打伤你的那个人？你手腕上的伤是不是被他的金笔射穿的？他是谁？欧阳艳丽惊！闹了一夜，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原来公安局并不知道颜永章就是当年那个令党国大员们睡梦都心惊肉跳的金笔鬼影人！啊！是了！难怪颜永章迟迟得不到正式的昭雪平反大会，也许当年与他一起战斗过的共产党人都牺牲了，没有人为他站出来证明，要是我证明了当年轰轰烈烈的金笔鬼影人就是他颜永章，这公安局的人还不把他当功臣，先人一样对待？他的地位怕是县长都要给他敬礼的了，要是我承认了几十年前易容颜永章打伤彭婉霞和两年多前打死了王兴德等六人，就是为害他颜永章，岂不是承认了金笔鬼影人就是颜永章吗？哼！哼！！哼！！！我欧阳艳丽一字不认，让公安局摸不着头脑，不能认为颜永章就是金笔鬼影人，此时此刻，我绝不会为他歌功颂德的！我欧阳艳丽一生对他可是恨多爱少，就让这恨就恨到底吧，那管什么：人知将死，鸟知将亡的，什么善不曾善的，哀不曾哀的，她冷笑了一声，说：我不知道！
陆庭明威严地说：欧阳艳丽，你是绝对知道的！欧阳艳丽抬头直视陆庭明说：我说过，我不需要你们对我从宽，所以，我也不需要给你们老实交待！陆庭明说：我们会让你老实交待的。欧阳艳丽说：我知道你们共产党人的本事大，但是，你们永远也不可能从死人口里听出什么来。话说完，欧阳艳丽就从木凳上慢慢地滑下地去，公安人员赶忙扶住她，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闭上，又慢慢地停止了呼吸，大家呆了一般地看着欧阳艳丽，扶她的女公安探了探她的鼻息，把她放在地上，对陆庭明摇了搖头，说她死了。陆庭明赶忙走过来，惊讶地说：这怎么可能！她身上的药物不是被我们收去了吗？连受伤的手都是拷着的呀！一个女公安走过来，仔细地查看着，当她撩起欧阳艳丽额头上的长发，忙闻了闻，说：陆副局长，我们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她头发上的药，让我们误认为是她逃跑时流出的热汗。本来我们是打算通过欧阳艳丽的嘴，来探得一些金笔鬼影颜永章过去的事情，可她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服毒而死，没有办法，欧阳艳丽与颜永章之间对国民党和共产党那些道不明说不清的瓜瓜葛葛和两人间的私人情爱与恨仇，就只能藏在颜永章一个人的心里了，或许，就连彭婉霞也对此茫然不知吧？
专案组的人好不后悔，就有人说：不如把勾长寿押来套问套问，或许能问出反标的事来。陆庭明无耐地点点头。
立时，两个民兵和一个公安人员把戴着手拷的勾长寿押到临时设的审迅室。勾长寿面对威严的公安人员，连想到一夜中发生的事，使他茫然不解，谁她妈就知道张秀兰还有个与自已同姓的名字勾艳丽的？两年多的夫妻，她怎么就沒有露一丝儿口风，说她就是国民党的女特务呢？这下完了，自己帮女特务贴出的反标给公安局破了案，不死也得把牢底坐穿呀！他环视了一下审迅室所有的人，个个都对他怒目而视，一想到他的结果，“扑通”一声，双脚跪在审迅室中央，哭着说：我有罪，我有罪，可我真的不知道张秀兰曾经是国民党潜伏下的女特务勾艳丽呀！
陆庭明威严地说：坐到凳子上去，老实交待反标一事！勾长寿抖抖索索地爬起来，坐在凳子上，将戴着手拷的手放在颤抖的两条腿上，说：反动标语是张秀兰，哦，不，是勾艳丽写的，是我和邓二狗拿到学校去张贴的。众人一听，好家伙，还有个邓二狗参加，陆庭明望望窗外刚麻麻亮的天，侧身对身边的公安人员悄悄地说了几句话，那公安员到外面带了两个民兵，就去抓邓二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