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弘治鼻翼轻动,再度拿起折扇开合着,淡淡却不容商榷道:“放了。”
“你说什么?”黎姜眨眨眼。
周弘治瞥她一眼,合起扇子,指一指她手中的木桶:“朕说,把这几条鱼放了。”
黎姜指尖一紧,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了他:“不要!”
她好不容易钓上来的,怎能这么轻易放回去?再说,要是放回去的话,她的糖醋鱼、红烧鱼、清蒸鱼、剁椒鱼头、麻辣小烤鱼要怎么做?
嗯?周弘治眼风寒凉,不料她拒绝的这么快,正待要高得禄去把鱼拿去放了,那头黎姜眼看他神色不对,忙道:“等等,你还欠我一个承诺没还呢。”
“哦?你确定要在这时候用那个承诺?”
周弘治有些意外,那日她又是明君,又是轮台罪己诏的,三言两句把他架在台子上下不来,且顾着要给太子做个好榜样,无奈之下,他只得答应赔不是,并承诺可以答应她一个要求。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过后想想他不是没后悔过自己答应的太仓促,只怕她拿着这个鸡毛当令箭,万一要他承诺给她一个皇后之位,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答应自然是不甘心,可不答应,倒又落了把柄在她手里,她又该要说他不重信用了。
这根刺在他心里横亘了几天,早就盼着寻个机会让她无声息的把承诺给用了,却不想她当真用得及时。
只不过,就为了五条鱼,值得吗?
周弘治犹有些不信,追着她再问:“不过是让你放了它们,你又何必如此?何况,这些鱼你留下又有何用?吃也吃不得,若要观玩,那太液池里也多得是。”
“谁说吃不得了?”黎姜探手在那桶里捞了一捞,半晌,捞出一尾活蹦乱跳体侧金黄的鲤鱼道,“这要是做成了茄汁糖醋鱼,能好吃死你。”
“这都跟谁学的规矩,好吃便是好吃,怎的开口闭口便是死字?”周弘治挥扇,颇有些无奈,“你既是要吃鱼,让御膳房做给你便是。太液池的锦鲤乃是珍品,最宜赏玩,吃起来只怕不大如何。”
“那倒不一定哎!”闻听是珍品,黎姜的双眸不觉澈亮起来,攥紧了鱼肚子道,“没准儿这品种更好吃呢。”
“你!”
她这分明是跟鲤鱼杠上了。
周弘治以扇抵额,想来让她将鱼放生是不可能的了,不得已各退半步道:“你既是说了那什么糖醋鱼味美,便许你留下一条白鲤,余者还是放了吧。”
没瞧着那桶里的赤鲤有多稀缺么,她想吃他还嫌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