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明之在回学校的路上一直想着明叔说的那番话。他似乎已经看懂了他身上的什么东西，而他自己对此还是一无所知。明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表面上看起来他和蔼可亲，但是始终让人捉摸不透。这几天在律师楼里进进出出，他看到来访的人几乎个个都对明叔很客气。那种客气带着三分敬重的意味，并不完全是装出来的，似乎暗示明叔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律师罢了。他琢磨了许久，也没有理出个头绪，就到站了。

从车站到学校大约也就15分钟的路程，他比平时走得慢了些，一路上走走看看。湾区北部这一带的商业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加州大学进行的，学校一放假，许多商店都冷清了下来，早早地在圣诞节前一周就关了门剩下的那些到了平安夜这天也基本上都停业了。就算是私人住宅区，也看不出来有多么热闹，反而比平时更冷清了。这和中国是很不一样的，美国生活几乎是严格以小家庭为单位，一栋房子里一般只住着夫妻二人和子女，过节也只是小家庭内部的单独庆祝，父母很少会和已婚的子女在一起过节。从大街上走过，他只看到了房子上面和四周围绕着彩灯和圣诞快乐标志之类的装扮，透过窗户偶尔能看到放在客厅里的圣诞树，其他的便只能靠想象了。外面的温度仍然不高，加上一个月以来一直下雨，圣诞节真的是一个既孤傲又冷清的节日。

当他进了公寓的门，发现宋晓莲一个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睡着了。他正想叫醒她，卧室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只好先去接电话了。

当电话里又传来周平的声音，他心里多少感到了一点安慰。毕竟是平安夜，本该是家人团聚的日子。

“喂，明之，今天是平安夜，先祝你圣诞快乐！今天晚上准备怎么庆祝？”

“我一个人也没什么好庆祝的。”他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一边向虚掩的门外望了一眼。

“哈哈，我才不相信你身边的女人能让你独自一人过节！”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从小到大，哪次过节你是一个人过的？你自己说！以前嘉嘉无论在哪里总是缠着你不放”说到这里，他突然闭了嘴。

“好了，你给我打电话，只是为了像别人一样嘲笑我是个花花公子么？说吧，又有什么坏消息？”他太了解周平这个发小了。他是个生性严肃的人，对朋友极好，遇到难以启齿的话题，他往往会先开个玩笑希望能缓解一下对方的情绪。可惜今天又是说多错多……

“你这么一说，我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你说吧，沈柔嘉出了什么事情？”

“你还在乎她吗？”周平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现在她做的事情又扯上了潘家，我必须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