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澄影从善如流地从书房里出来,回了寝殿。躺在床上,她还是不能抑制地想到百里岑珩的容颜。其实从半月前到现在,他们见面次数寥寥可数,可她却感觉没有那么怕他了,甚至还想亲近他。
是因为冥冥中的血缘在作祟吗?说起来,他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呢。她将自己埋进枕头里,手却触到枕头下的锦盒。
心里一震,她伸头偷偷地瞅了瞅床帐外面。床帐将外面的事物遮挡得朦朦胧胧的,并没有人的身影。百里澄影松了口气,轻轻地拿出那个锦盒。昏暗的光线下,黛色的锦盒显得颇为神秘,仿佛里面关着什么,蠢蠢欲动。
百里澄影悄悄地打开了它。不对!锦盒被人换过了!一瞬间,凉意像一条蛇一样爬过了她的身心。他们发现什么了吗?不对……查验她所拿到的东西是正常的……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如果是一般的查验,他们会光明正大地找她要了去,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他们也知道锦盒里藏着秘密了?是关于什么的?难道是……杨嬷嬷跟他们说了什么?
一瞬间,思绪烦乱,心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难受得紧。不行……必须找个机会试探他们,还要找机会见杨嬷嬷一面,不能再这样被他们牵制了,我必须拿到主动权。
原来……上午的所谓“检查功课”只是一个借口……呵,百里澄影啊百里澄影,你还抱着幻想,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凭着区区血脉便真的值得他重视……你不过是他的傀儡而已,哪个主人会对自己的傀儡真心相待?
百里澄影脑海中有一个小人,对着她自己的影子百般嘲弄,痛苦的同时又有一丝快意。她趴在枕头里,感觉到了温热的眼泪划过面颊融入锦布之中,嘴角却不可抑制地勾起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灿烂。要不是怕惊动别人,她恐怕会笑出声来。
笑她愚蠢,笑他多虑。
她既无资本,你又何必给她柔情?
此时奔波在外的铜钱揣着那团皱皱巴巴的纸进了御书局。这里是皇宫中专门为主子们提供文房四宝的地方,同时也有手法高明的匠人做装裱之类的活计。
里面的正在对账的管事一看铜钱身上蓝白色的太监服装,马上从桌后起身迎上前去,笑容谄媚:“这位总管大人,大中午过来,有何吩咐?”手一挥,底下人会意,马上便奉上了茶,引铜钱到了上座。
铜钱装腔作势地点头坐下,从袖中掏出这团纸:“去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装裱匠人叫过来,咱家有要紧事。”
管事不敢怠慢,忙对手下道:“快去把于师傅叫过来。”转头对铜钱哈腰笑道:“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匠人了,裱出来的画连先帝看了都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