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月尴尬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从她懂事起,就是万众瞩目,天之骄女,所有人的目光会聚焦在她的身上,惊艳,赞叹,羡慕,还有嫉妒。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无视得如此彻底,而这个人还只是一个服务生,因为她的目光聚焦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人还是夜莫星。
莫月放在膝盖上的手都要把衣裙给揉破了,面上和曦温柔的笑容依旧完美,张嘴刚要开口,就被打断了。
“莫月,有事请说事,我很忙,没空陪你在这里装姐妹情深。”夜莫星的话说得很不客气,语气始终淡漠,没有任何隐含的忌恨或是烦燥。
莫月脸上的笑容再次僵住,眼睑低垂,再抬眼,眼中水雾泛起,神情带着不安:“姐姐,你还是恨我的吧?恨我夺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夜莫星眸光一抬,眼神平静,带着丝疑惑。
她确实很疑惑,从头到尾她可以确认,并没有表示过任何不满,或是对莫家有想法,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会恨,恨莫家恨莫月,从她踏进莫家的那一刻起,莫家的每一个人都在防备她伤害莫月。
她该恨吗?
她不恨,说句只是造化弄人显得太过矫情,但事实却是如此。
莫家与她不过是血缘上的关系,合则家人,不合则当陌生人,仅此而已,她既不强求亲情,又看不上所谓的亿万家财,着实还用不着用上恨这一个字。
对于莫月更谈不上恨,她与她,连血缘的关系都没有,只要不来惹她,就是在街上遇见都不用打招呼,彼此擦肩即过便可。
可是,为什么莫家人都不信呢?
但信与不信,又与她何干呢。
夜莫星轻笑一声:“我说不恨,你信吗?”
若信,便不会有今日这一遭,若不信,今日同样有这一遭,说到底,她不是在意她有没有恨,而是怕她的恨会威胁到她在莫家的地位,威胁到她当这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莫家二小姐,威胁到她当楚家的少奶奶。
果然,莫月似就在等她这一句话,她神情哀恸,忧愁,自顾说道:“你是该恨的,你才是莫家真正的二小姐,本该享受着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还有……最好的丈夫,可是,这一切却被我占了,当我享受着你的一切的时候,你却只能在孤儿院受苦受难,我知道,你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我……”
说到这里,莫月汪汪的眼中已渗出泪水,语气哽咽接下去道“姐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恨我是应该的,但是你不能恨莫家,不能恨妈妈,你不知道妈妈为了你受了多少苦,她很爱很爱你的,自从当年你不见了以后,妈妈就生病了,这些年身体就一直不好,爷爷寿宴上,你……你离开以后,妈妈就又病倒了,这几天常常精神恍惚……”
夜莫星不再接话,静静地看着她说,无论她是哀是哭,她都淡漠以待,很有一种,我不说话,请尽情表演的意味。
咖啡馆内的其他客人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但是能看到她们的神情,一看这场面就脑补了一场冷漠少女欺压柔弱少女的狗血戏码。
看着夜莫星神情始终不变,莫月轻咬了下红唇,又继续说道:“姐姐,你回来吧,回家看看妈妈,只要你肯回来,我……我可以离开莫家,我……我可以离开书祺哥哥,我把书祺哥哥还给你……”
这两句话说出来,好似就剜了她的心似的,泪雨如下,语不成声,娇弱的身躯轻抖,犹如一株盛放的白兰花正在遭受狂风暴雨的洗礼,让观者无不心生不忍,原本低低的私语窃窃响起,怜惜与厌恶的目光来回移动,怜惜是给莫月的,厌恶是给夜莫星的。
夜莫星的耳力向来很好,声音虽小,但她都听得见,何况有一两个的声音已经不算小了,指桑骂愧,明嘲暗讽。
莫月泪眼迷胧,眼角余光瞥到外面某个身影,一抹喜色快速划过,她抬起一下放在膝上的双手朝着夜莫星放在桌上的手抓过去,嘴里焦急地说道:“姐姐,你别恨我好吗,我把妈妈和书祺哥哥都让给你,我出国,我再也不回来了……”因为激动,她的声音扬高了不少,起码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果然啊,和男人有关,跟他们想的一样。
在场的人激动了,纷纷转过来看着这两个少女,等着大戏的上演。
不负他们所愿,莫月伸出的手被夜莫星避开了,她更急切地站起来,走出卡座,半弯着身似乎还想去拉她的手,又似要向她鞠躬。
原本隔着桌面的两人此时很是贴近,然后众人就见冷漠少女缓缓站起来,右手似乎动了一下,然后柔弱的少女就惊呼了一声往后跌坐下去,桌面上的摆着的一个插着鲜花水晶花瓶不知怎么的晃了两下就朝着跌坐在地上的柔弱少女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