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骏才闻言欲言又止,三人互看一眼,犹豫片刻,只好一起恭声领命道:“谨遵真人法旨。”
凌云真人点点头正要跟一旁几位首座说话,突然方才退下的萧骏才又再次上前道:“真人,弟子方才只顾请命,差点忘掉一事,弟子还有一事欲禀报真人。”
凌云见几人恭顺已意,甚是欢喜,道:“尔等说来。”
萧骏才环列拱手,沉声道:“启禀各位真人,我等为防疫毒流散,已将小叶村民尸体聚坑以焚薄葬之,今村中尚遗有孤儿孤女一对。我等商量之后,觉得应先禀告师门,故先将二人带了回来,看如何安置妥当?请真人示下。”
凌云真人往玉阳真人处看一眼,道:“尔等所作所为俱秉承我派悲天悯人为天下苍生福祉着想之宏旨,存孤恤幼的做法也是对极的。如此,念及其儿孤幼无依,尔等可将之带上殿来。今日恰逢季会,各峰各洞的首座长老都在,只能看看在坐哪一峰哪一洞的有意者可当众领走,将之收为徒儿。”
“遵命!”
萧骏才心中一喜。
柳燕红健步如飞领命下殿带人去了。
一小会功夫兄妹人已带到。男孩儿十分瘦弱,面庞消瘦,又加上一夜煎熬,看起来像个营养不良,身材枯槁的小老头儿。他身边跟着的一个比他还小一头的女孩儿,自是他的妹妹。
女孩儿很怕生,紧紧地抓着男孩的手臂躲在他身后不敢稍离。两人身上都破衣烂衫,像是小孩穿的百家衣,当是几年都没有整件的做新衣裳了,因此穿的都是大人们穿剩下的。男孩一番打理,也都拾掇得整洁干净。
柳燕红覆命道一声:“人已带到。”
凌俊英嘱咐道:“醒了醒了。”
柳燕红也低头嘱咐道:“你俩打醒精神了。一会有人问话,好好答话。不要怕,先抬起头来给真人们看看。”
凌云真人居高临下道:“尔等自报年齿,姓名,籍贯。”
凌云真人自认为四平八稳的语气,其实充满了威势,而居中而坐闭目打坐的玉阳真人在两小儿眼中更甚。
一个身居上位者在一个孤陋寡闻的儿童眼中并非如普通人家的长辈,而更像是山下鼎湖镇上有钱人家的老爷,半个眼神一个不悦的表情在孩子眼中都充满威压。以男孩的理解这些人有点像山下许多人祭拜的神庙里的神仙一样,有谁见过活着的神像?所以男孩内心莫名畏惧手脚战战发抖,生怕稍有疏失就会引发不悦,无端惹来事情。
见男孩好一会不敢答话,柳燕红一旁提醒道:“别怕,就说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和跟我们说是一样的。”
“我、九、九、九,九岁了……”
男孩上下牙不停打架,喉咙如堵,半天说不出口,遇到众人探寻的目光,于是停了下了。
原来男孩自遭逢巨变,就心情震荡,一直照顾护着妹妹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沾水米未进,如今骤逢如此严肃的场合又被仙都派的大佬点名,自然更是紧张,于是意料之外突然失声。他自己似乎也被自己的表现吓傻了,突然脸色苍白差点没晕了过去。只是更加不敢在众人面前说话。
议事殿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众人都等着。
好一会儿妹妹偷偷伸过来一个小拳头,男孩握着妹妹冰凉的小手,心中升起一股力量,努力止住了颤抖。只见他整个脸蛋连同脖子赤红一片,支支吾吾哆嗦了半晌还是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就这样安静了许久,大殿中开始窃窃私语。在场的人都为他焦急,恨不得代替他使出几分力气。
大殿之外的一角,不知何时偷偷溜进来一个十余岁年纪穿着赤色鲜亮衣裳的少年。他睁着明亮有神的眼睛,满含嘲笑地将大殿中的事情尽收眼底,眼中却如飘着幽幽闪闪的一团邪魅的蓝色火焰,若被人看见,定会觉得十分的诡异。偏偏此时紧张得不得了的男孩却正好将少年的表情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