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突然看到一名少女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看着姜叔面前地上塑料袋里面晒干的野生菌了,以为我们是卖东西的。
河西镇,是方圆几十里的一个集散贸易市场。周围村寨的农民们,都会把自家的土特产拿到这里来交易销售。她把我们带来给梁伯的礼物,当做了出售品。
“姑娘,这东西啊,我们不卖!”姜叔扬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线,扬起嘴角,弯下腰,把面前塑料口袋中的野生菌干,往后挪了一下,接着擦去额头的汗水,满脸微笑。
我扬起头,身体退后一步,看着她。见她大约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年龄和香紫苏差不多。她脚上穿着一双碎花平底鞋,下身穿着一条粉红色的长裙子,一件白色长袖衬衣,袖口卷起,手上提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一些茄子和青椒。乌黑的头发,高高梳起。她瞟了我一眼。我一看她这身打扮,就是河西有钱的人家。
“那你们这是”
她皱起眉头,皮肤红润而充满光泽,高挺的鼻梁,宛若黑珍珠的眸子上,长着长长的睫毛,眉毛似乎被画过。
“我们是来看病的!”姜叔刚要开口,我马上说道。
她回头瞟了一眼,不知再找什么,回头看着姜叔:“想必,你们是要去伯仲堂吧!”
“对对对!我们刚来,不认识路。所以就在这里看看。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伯仲堂!”姜叔眉开眼笑,弯腰提起了地上的土特产。
“看你说的。伯仲堂在我们河西,可是响当当的。只要是河西人,没有哪个不认识梁伯。他可是我们这里的老神仙啊!你们算是找对地方了。不过,今天赶集,人最多。老神仙名声在外,估计今天来找他看病的人也有百八十个吧。你们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到头,右转就可以看到了。我不和你们不说了。我要去买菜!”
“谢谢姑娘啊!”姜叔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眉开眼笑,看着街道的尽头,“哎呀,还算遇到个人。这小姑娘不错。”
姜叔说完,转身就要走。他看着我在发呆,抬起脚,踹了我一下:“走啊!愣什么愣。你还是没有少荣机灵。”
我突然缓过神来,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刚才那姑娘说,梁伯是老神仙。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吗?”
姜叔一听,眉头紧锁,一脸无语,弯下腰,用手捏捏我的脸,笑道:“余家堡的人都说你是傻子,我看你还真傻啊?!人家是称呼呗。余家堡的人还说,我是半仙呢?难不成,我真是神仙?啊?你虎啊?这小子!”
“喔!不过,我觉得你就是神仙?”我脱口而出。
姜叔听我这么一说,突然皱起眉头,张大嘴巴,欲说又止。
“你算得贼准啊!”我马上补充道。
他听完我的话,马上松了一口气,猛挺直腰杆:“我要是神仙啊,还跟你这小屁孩,鬼混在一起。走,去晚了,拿不到号了。”
我跟在姜叔的屁股后面,开始回忆刚才他的表情。我不知为何,他刚才的表情非常奇怪。
那表情,好像被人无意揭穿某种东西时候的尴尬。
方才,我虽然只是无意随口说说。但是他的反应却那么唐突厉害。恍惚之间,我隐约感觉到,面前的姜秉秋,应该还有一些东西没有告诉我,而是在故意隐瞒。
在老家的时候,就听过一些他的传言。听村里的人说,姜半仙年轻的时候,同河西村一个叫婉婷的女子自由恋爱。他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走三十多里的山路,翻围墙和河西村的婉婷约会。
他们那个时代,自由恋爱是被严厉谴责的。后来,因为婉婷和他在河西村夜间约会亲吻,被村民当场看到。
当时的村长认为,他们两个伤风败俗,破坏了村里的规矩。从那时起,河西村的人扬言,只要见到姜半仙,就要乱棍打死。还在河西村立下规矩,不允许余家堡姓姜的踏入河西半步。而这所谓令人眼红的事情,在余家堡村不胫而走。这种行为,在现在来说已经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是在他们那个年代,姜半仙的行为算是超前的。更是挑战传统的。
而婉婷在族人的逼迫下,嫁给了河西村的一个哑巴。婉婷因不能忍受这种侮辱,在新婚之夜,跳进了河西村的枯井里面,活活摔死了。至此,姜半仙从未再娶。河西村的人曾扬言,如果他再敢踏入河西半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而今天他却带着我到这河西看病,就不怕河西人打断他的腿?
我思来想去,也觉得有些蹊跷。
不过,那些东西,或许只是村里的人杜撰的。但是,话有说回来,这无风不起浪啊!或许,这几十年的光景已经过去,河西村的人已经把这件事情早忘记了。
毕竟,再是什么深仇大恨,时间可以治愈一切。这么说来,也并不无道理。我刚刚听说我老祖宗是张有升设计下药药死的时候,我是怒发冲冠,巴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但自从在阴山沟被张权林帮助之后,不知为何,我心中的仇恨似乎已经消融了很多。毕竟,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
我思来想去,估计是我想多了。这话又说回来,这世界上,谁知道真有没有神仙活在人间。反正,我在幽冥城的时候就知道。在仙宗山里住着很多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