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戴伯瀚不知这小灰人在说什么，回头看另一个小灰人：“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小灰人只是用大圆眼注视着他，面无表情，也不发声。

“他没学过你们的话，不懂你的话的意思。”小灰人说着，从手中的一叠相片似的东西中抽出一张：“你看，这张是我很久以前来这儿时下去偷拍的一份录相中的一页。”

“好象是唐代人，”戴伯瀚学过大学历史，当然从照片里的人的服饰中分辨出照片中的人是哪个朝代的人。

“是嘛，”小灰人似乎很感兴趣，又抽出一张：“那这个呢？”

“好象是春秋战国时代的人，”戴伯瀚很吃惊：“你从哪里弄到这种全彩色照片的呢？”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小灰人有些不耐烦了：“这是我当年亲手拍的录像。”

“这怎么可能呢？”戴伯瀚仍不信：“那样你不是活了数千岁了么？”

“我已跟你说过了，”伯利乾说：“按你们的寿命，我们可能已活了二万多年了。”

“那这些照片，你能不能给我？”戴伯瀚指着伯利乾：“我想带回去研究。”

“可以，不过，这些照片因环境不同，你拿回去后有可能很快退色。”

这时一个小灰人飘过来与伯利乾咕噜咕噜地说了几句，那声音低而尖，戴伯瀚听着怪不舒服的。

“他说，我们的船已飞过火星轨道，因刚才我们的飞船高速冲出地球大气层，现在正在减速，一会停止向前并折回地球，”伯利朝乾说：“我们一会就重新进入地球大气层，因你那地方飞船导航器已做记录，过一阵就把你送回原点。我只为试试自己学的汉语，能不能与你们沟通。你刚才听见了吧？我们的语言，你能学么？”

“很刺耳，”戴伯瀚摇摇头：“别说学，听一阵就发疯了”。

“你说的对，你们的语言，对我们的听觉器官听起来同样难受。”伯利乾说：“我是很久以前就开始学你们的语言的，也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唐代开始的。我们虽然是从你们这里出去的史前文明时期的人，但因长期处在失重条件下，各器官的功能都出现了退化或变异。我们之间存在巨大的语言障碍。正如你刚才说得那样，我们的声音把你听疯，你们的声音我们听起来同样非常刺耳。”

“那你们这几个，怎么还呆在我身边，我的声音不会把你们听疯了么？”

“这还用问？从几千年前就抓地球上的人开始研究过，当时就发现地球人的声音非常刺耳，所以通过长期的研究，开发出声间转换器。因他们都戴上了声音转换器，你的声音通过屏蔽器后不再那么刺耳了。我的声音，也是通过嘴里的声音转换器处理的，所以你听着也舒服，与你们地球人的声音差不多。”

“好了，我们的船已到刚才所你被吸上来的位置上，我们现在把你送回原地，你就可以平安地回你的家了。”

“那，那我谢谢你了，”戴伯瀚接过伯利乾递过来的那叠相片，挥挥手：“再见！”

“你说什么？”利伯乾问他：“再见？”

“是啊。”

“你想过没有？”伯利乾仍面无表情：“你我从各自的面部感觉不到各自的表情，我们的声音各自听起来也很刺耳，这也表明我们间存在巨大差异，虽然是同一个星球上出来的人。你说的再见这个词，可能不太适用于你与我。你想想，我们这一分手，还有再见的时侯么？我们也不能随意进入大气的，每次进入，也费很大的劲。我们这一次离别，对你我来说，可能是永别，明白么？”

利伯乾的话，听起来仍很生硬，但还能听得懂。

“是嘛，”戴伯瀚突然感到心里很难受，好象明白了这是一种生离死别的场合：“对不起，我明白了，心里感到很难受，你可能看不出我伤感的表情。”

“是的，”伯利乾眼里闪着泪光：“我也很难受，你看不出我们的悲伤表情，心里明白就行了。我以后有机会时，也想尽量想办法进入大气层，与你们，不，不，与你们的后代联系的。”

“好的，谢谢啊，你让我懂得了我们地球人还有另外的世界，还有另外的生存方式。”

“是的，回去吧！”

说话间，戴伯瀚脚下的地板象照相机的快门一样突然张开，他也就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缓缓降落下去，脚一着地，也就是刚才他立着拍飞碟的地方，只是周围已是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