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悠悠,远远地传了出去,回荡在西湖之上,耳边忽然传来几声清洌的鸟鸣,却并非虚幻的琴音,几只画眉飞来,落在案头。
正是古琴曲百鸟朝凤,不得不说,已被瑶琴演奏到了技近乎道的程度,听起来就是一种享受,堂中之人无不陶醉。
乔辰安望向瑶琴,见她虽然神平静,美眸中却透露着一种异样的光辉,心中有些感叹,这算是以曲言志吗?她是想说自己本该如同那高洁的凤凰一般,接受百鸟来拜,不得已才化身凡鸟,堕入风尘的吗?
忽然间,琴风猛然一变,由轻入重,由缓入急,逐渐变的急促起来,如同幽咽泉流,冷冰初凝。
众人还未从百鸟朝凤的震撼当中缓过神来,便又沉入新的意境当中,琴声急切,如同银瓶乍迸,千万铁骑冲锋,金戈铁马,刀光剑影。
将军的怒吼,战士的厮杀,高声动天地,慷慨且悲歌,壮士虽将死,无愧男儿心!
案上的画眉鸟受惊,惊叫着飞出船舱。
众人全都大惊,难以置信的望向坐在主位之上的那名女子,眼中有着敬佩,惊讶,羞惭等诸多情绪,如果说先前他们只是有些钦佩瑶琴的无双技艺的话,现在简直就是惊为天人!
乔辰安眼中同样有着惊讶之浮现,他不得不承认,自始至终自己都小瞧了眼前的这名女子。
瑶琴所奏后半曲正是著名的曲子十面埋伏,只不过此曲本是一首琵琶曲,却生生被瑶琴给改为了古琴曲,曲调等虽发生了一些变动,但却变得更加适合用古琴来演奏,且丝毫不损原曲意境。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雅士都没做到的事,不是不能,而是不敢,改动之后,一个不慎便有画蛇添足之嫌,更有可能破坏原曲的旋律,费力不讨好,画虎不成反类犬。
此曲一出,足见瑶琴在琴艺方面造诣之高,实已甄至化境。
这样的人,该是有状元之才,本不该堕落风尘中,奈何命运多弄人,良人多遭难。
一曲奏罢,满堂皆惊,再无一人敢小觑面前的这个女子,心中反而多了几分敬重,少了几分初来时的轻佻,宁采臣小声道:“乔兄,现在知道瑶琴姑娘非同寻常了吧!”
脸上有着几分向往之,但却并非是对女的眷恋,而是对其琴艺的折服。
乔辰安点头,他原本就没看不起瑶琴的意思,自始至终都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她虽然身在红尘,怕也只是无可奈何。
瑶琴见满堂之中,只有乔辰安神淡然,好似浑不在意自己适才所奏之曲般,心里凭空生出一股争胜之心,浅笑道:“不知公子名讳,以为小女子方才所奏可还入得公子法眼?”
乔辰安闻言微微一愣,转过头去却见瑶琴眸光望来,虽然笑意盈盈,却似乎暗藏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心下不由苦笑,自己这是怎么惹到她了,开口道:“不才乔辰安,瑶琴姑娘琴艺无双,出神入化,在下十分佩服。”
瑶琴笑道:“原来是乔公子,小女子久闻公子大名,作得一手好文章,小女斗胆,不知公子能否即兴赋文一篇,权且当做是赠予小女子的见面礼吧!”
乔辰安心道此行出门大概是没看黄历的,竟会无缘无故地惹上花魁,还说什么久闻自己大名,这话说出来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信吧
便推辞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今日文思不济,怕是要让姑娘你失望了。”心道你要我作便作,岂不是很没面子我这满腹的诗词文章,可是相当宝贵的啊!
瑶琴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眸光闪动,喃喃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乔公子果然是出口成章,才学非凡。”
心里不禁对其高看几分,能够随口说出这种话的人又岂会是徒有虚名之辈,心里好奇心更甚,道:“公子莫要推脱,莫非是看不起瑶琴这一介风尘女子?为我赋文会辱没了你的名声”
言罢,秀眉微蹙,脸上已是露出凄楚的神。
乔辰安忽然感到一阵不自在,扭头望去才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好似千万根钢针朝他刺来,眼中都带有愤慨之,似乎恨不得吃了他下酒,不由暗道这女人忒是厉害,三言两语就让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
对面的张明诚原本就想借此机会,当着杭州众学子的面狠狠羞辱乔辰安一番,又怎肯放过这等机会,开口道:“乔兄万勿推辞,谁人不知兄长素有大才,不过是即兴赋文一篇罢了,对你而言,岂非易如反掌。”
刘山也道:“今日我们杭州诸位学子在此,乔兄难道这般小气,竟不肯露上一手?”
其他人闻言纷纷附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都在等着他的下文。
乔辰安目光环视一圈,见众人脸上皆是带着笑意,但这其中又隐藏着怎样的险恶用心?若是自己作不出来令人满意的文章,恐怕这些人立马就会翻脸,将他狠狠的贬低一番。
再经过有心人的大肆宣扬,第二天怕是满杭州城的人都会认为他乔辰安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罢了,无缘无故遭受宵小耻笑。
心念及此,忽然笑道:“那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言罢饮尽面前杯中酒,望向瑶琴,朗声道:“我有一赋,正是为你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