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刘风骏满心小人算计,久而久之便也只会以小人之心看人。读了那么多圣人的道德文章,却不考身自省。成了神修,就把为人的本分都丢了。所以他才会迟迟冲不破五阶的屏障。
中年汉子也不去指明其间缘由,只一挥手,如同拍苍蝇一般。三人凌空而起,径直远去。
他有些惫懒的继续问道:“观心道人,你们呢?”
穿着法袍的老道人轻叹一声,“事到如今,贫道已经想明白了,判官不必多言。这少年心火枯竭,想必已是报了必死之心。只因还有心事未了,才勉强吊住了一点精气神。贫道这便重新燃起他的心灯。“
随后老道人用手一点少年,口吐珠玑道:“今生未了心莫松,死灰复燃火更熊,霜雪覆来还不怕,任尔东西南北风。”
老道人言罢,韩风晓平静的睡容上竟多出了几分痛苦,微弱的喘息也愈发混乱了,眉头微锁,头顶也渗出了汗珠,就连嘴角也不断有血沫子涌出来。
两个姑娘见状反而松了口气。之前她们以为韩风晓死了,便是因为他没有丝毫伤痛之状,与死人无异。此刻的痛苦反倒是因为精气神提了起来,身体对伤病自然的表现。
莎冬儿马上又从黑袍中分出了大半的影子去给少年疗伤止痛,这使她的袍子已经薄如纱织,都能隐约看到里面的青色棉衣。
老道人低低的一拱手,缓声说道:“两位姑娘,少年的心火再无枯灭之忧,我们也就此告辞了。日后自当不会再来纠缠。”
他说完,用手搭在身边年轻公子的肩头,低声说道:“我们走。”
年轻公子诺诺点头,眼神犹是锁在那个身穿紫衣的翘发姑娘身上。
老道人不得不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急急催促道:“殿下,你已现身,定不能再结因果。”
年轻公子这才恍然,紧跟上老道人的脚步。两人完全没了踪影后,悬在原地的四枚铜币才一同化为了落尘。
此般事端,追根寻底全由老道人种下的那道“下山虎”而起,现在再由他复燃心火而结,也谓公正。
中年汉子以四指轻击手背,漫不经心的说道:“覆转乾坤,此事本与你无关,你只因本领高些,便要无故伤人。小魔女杀你,最无不妥。就算由我判罚,也想不出要你作何报偿才算公正。你还是把命还回给她了!”
悬在空中的最后六枚铜币闻声而动,同时化为六柄细如小指的飞剑,分别指向红衣老者的眉心、百会、膻中、巨阙、气海和大椎,每一处都是必死的神门,若被贯穿,神魂皆散。这般死法可要比被夜姬拖入影子中还要凄惨万分。
红衣老者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虽然他的覆转乾坤可攻可守,就连神火的烈焰都能弹开,可是面对六把铜币所化的飞剑,却没有丝毫把握,就连逃走的信心都没有。
他已经领教过了夜姬的厉害,哪还敢忤逆这位深不可测的神封判官。可是就这样让他引颈待杀,他哪里甘心。
红衣老者不愧是曾经称霸过封途洲的枭雄,他一咬牙,大声叱问道:“判官,你要杀老夫,真当的起‘公正’二字吗?这小子是老夫所伤不假,可也非我本意。老夫本要打杀的是那魔女,是那小子硬要为她挡下那一掌,才会身受重伤。何况老夫也留了情面,并未真的杀他!”
中年汉子根本不予理会,眼神一凛,六柄飞剑同时杀出,速度不快,却有虎啸之声,每行一寸都似要破开天地。
红衣老者慌忙御风,迅速倒滑而去。脚下风声烈烈,地面都被他覆转气息的力道震开了一大片蛛网般的裂纹。
尾随其后的飞剑仍旧不紧不慢,悄无声息,却是恰好比红衣老者快上半个身形。可也就只是这般差距,飞剑便已刺中了他的六处神门。
“判官且慢!”
与此同时,半空中一团烈焰呼啸而下,径直撞上到了红衣老者胸口。
红衣老者连退数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退势。刚一张嘴,便呕出了大口鲜血,将他颚下短须全部染成了丹红色。
他身穿的那件赤衣,看似平常无奇,却是内衬游龙丝的宝衣,虽非神遗但也是千金难求的护身之物,远胜于那些王国将军的祖传甲胄。
此刻胸前已经被完全烧毁,就连内衬的游龙丝都被完全融掉了。赤裸的胸膛血肉焦糊,胸前软肋尽断,胸口都显得塌陷了几分。
虽然红衣老者受了重伤,却也保住了性命。六柄飞剑已经收起了追击的势头,其中两枚缓缓转向,撞到了一起,同时消散。
神火缓缓落下,赤足刚一触地,便又漫开了一大片熔浆。她收起了一贯的傲慢神色,绷着脸说道:“仆从之罪,亦是主家之过。剩下的业障就由我来承担。”
中年汉子四指不断敲击着手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以定谳,怎可由着无罪之人待其受过?无论是于你,还是对韩小子都不公正。不过……”
中年汉子话锋一转,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故意喟叹一声,笑盈盈的继续说:“哎!若你非要如此,我倒是也可违心些。只是得换个法子判了。”
中年汉子说完,内敛正气,又变回了那个路边卖烤白薯的和气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