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顾太太的音调瞬间提高了八度,一把抓掉脸上的面膜,露出皙白的面颊,却不知道是敷了面膜的效果还是被气白的。
很快,泪水缓缓涌出眼眶,自己男人没得救了,边哭边抱怨道:“跟了你十年,以为能过上好日子,可是你呢?公公安排你进音乐公司,自己不安生,非要去做生意,做三次亏三次,我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奉献给了银行,得到了什么?人家太太穿金戴银,满世界旅游,可是我呢,十年时间,孩子都不敢要……”
顾天鸣手忙脚乱地哄道:“小莲,阿莲宝贝,我不是和你在商量吗?不做了不做了,这张专辑我不做了,真的不做了,不哭不哭。”
好不容易将太太哄好,顾天鸣长叹一声紧锁着眉头进了卫生间。
顾家的公寓说得好听,是1000平方呎的豪宅,其实就是九十多平米的商品房而已,顾天鸣兄弟二人,小妈生的老二大学毕业后在银行工作,薪水高福利好,早早搬了出去单住,顾天鸣事业无成,只能和父母挤在一起。
脱掉衣物打开水龙头,看到自己微微隆起的肚腩,顾天鸣阵阵苦笑,他甚至不敢去照镜子,他已经厌倦了自己表面轻松内心痛苦的表情。
只有脱光了独处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时候。
想想过往现在和将来,不甘、无奈、挣扎,纷乱的滋味统统涌上心头,砰的一声,顾天鸣一头撞到墙上,竟失声痛哭起来——
过了一阵,顾嘉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谁在里面?”
顾天鸣心头一紧,忙止住哭声,嘶哑着声音道:“爸爸,是我。”
顾嘉飞道:“穿上衣服,到书房来找我。”
“我,我还没洗好。”
“现在就过来。”
老爷子的声音已经变得严厉,顾天鸣不得不三下五除二擦拭一番,心有戚戚地走进书房。
“爸爸。”
三十多岁的顾天鸣站在书桌前,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般,畏畏缩缩。
顾嘉飞冷哼一声:“磁带呢?”
“什么磁带?”顾天鸣一愣。
“你找了一大帮狐朋狗友,想要借钱做专辑,为什么不先来找我?”
“我——我——”
顾天鸣忽然感觉柳暗花明,心头充满了期待,忙道:“磁带就在卧室里,我现在就去拿。”
顾天鸣飞奔将磁带取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的收录机中,并讨好地献上手抄的歌词,不时偷看老爷子的表情,心头砰砰乱跳。
可惜老爷子面无表情,直到赵天庆唱了几句时,眉头微微皱起,不满地道:“唱功这么差也能做歌?”
顾天鸣解释道:“爸爸,庆仔并不是歌手,他是——”
老爷子摆摆手,顾天鸣忙闭上嘴。
第一首放完,录音机传出阵阵嘈杂的声音,顾天鸣趁着间隙把当天在银凤酒楼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顾嘉飞不置可否没有表态,直到第二首响起,眼神渐渐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