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令铎心里咯噔一下,简直是飞来横祸,赵匡胤的家眷竟然也在定力院,还与自家家眷往来。
此时,赵匡美这般登门,怕是……有麻烦了。
赵匡美审时度势,瞧见张令铎的表情变化,当即将寺中情形大概说明。
“今日多亏令媛慈悲善良,一力庇护,我赵氏一门才躲过一劫,感激不尽。所以,在下此行是来道谢的。”
张令铎听的分明,自家女儿善良不假,却也不会如此不知轻重。
所谓一力庇护可能并非主动,恐怕是遭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只是如此一来,岂非包庇逆贼,牵涉谋反?
念及此处,张令铎不由皱起了眉头。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赵匡美瞧见张令铎的反应,越发有信心了。
“张公,为了感谢令媛救命之恩,在下特来为贵府送上一份大礼,以表感谢。”
“哦?老夫怕承受不起。”
“张公说笑了,你南征百战多年,战功赫赫,位高权重,有什么承受不起呢?”
“是吗?”
赵匡美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来是想送贵府一份从龙之功,泼天的富贵。”
果不其然!
张令铎心下了然,轻笑道:“阁下这是来送礼的吗?”
“当然,从龙之功,难道张公觉得这份礼不够重?”
“自是重若万钧,只是龙在何处?”
“大军行至陈桥驿,众将士拥立家兄为帝,想必张公已经听说了。”
“黄袍加身便是皇帝吗?”
张令铎摇头道:“皇宫大殿之中,九五之尊,面南而坐,群臣拜服方为帝王,令兄仿佛还没进城。”
“正是因此,张公才要珍惜,倘若家兄已然进城入宫,尊驾又何来从龙的机会呢?”
“老夫守的是内城门,令兄首先要进的是外城。”
“迟早的事,陈桥门进不来,封丘门也挺近的。”
赵匡美笑道:“封丘门守将是高怀德的部属,此刻家姐已在高怀德府上。”
“临时抱佛脚,会不会有些晚了?”
高怀德可不是赵匡胤的草莽兄弟,其父高行周曾是大周重臣,天平节度使,封齐王。
在张令铎看来,含着金汤匙出生,亦得柴氏重用的高怀德,没有理由和赵匡胤勾结谋反。
“怎会是临时抱佛脚呢?家姐与高怀德本就有交情。”
事态紧急,赵匡美把心一横,笑道:“前年高夫人仙逝,高怀德再未续弦,正好家姐也是孀居在家,风华正茂。”
张令铎微微错愕,似乎信了几分。
若有个驸马都尉作为诱惑,高怀德动心倒也不足为奇。
赵匡美说的有鼻子有眼,想来确有其事,身为弟弟,总不会以姐姐的名节信口开河吧?
那么,赵匡胤真的会很快进城?
心知肚明的赵匡美续道:“家兄得众将士拥戴,不得已即位,念及昔年世宗皇帝恩德,已严令三军不得惊扰太后与小官家,不得侵凌公卿,对百姓亦要秋毫无犯。
可张公也知道,一旦起了战火,难免伤及无辜。所以恳请张公为百姓着想,让汴梁避免战火。”
“我若不答应呢!”
“张公会答应的。”
“哦?”
“定力院中,含灵姑娘救我全家,事后朝廷会如何看待?”
“那是受你胁迫所致。”
“谁会信呢?兵变谋逆,历朝历代都是宁可信其有的,更何况……”
赵匡美看了一眼默不言语的张含灵,笑道:“令媛才貌双全,温婉贤淑,名冠东京,倾慕者不在少数。
正好,在下也是其中之一,贵我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家母正准备择日登门提亲呢!”
“痴心妄想。”张含灵杏目瞪向赵匡胤,既愤怒又委屈。
“是是是,是在下痴心妄想,只是……倘若以讹传讹,传出贵我两家早有婚约,或者暗中联姻……朝廷又会怎么想?”
赵匡美笑道:“张公,兵变谋逆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你看是愿意让阖家冒险,届时竭力申辩,还是愿意顺应天时,为从龙之臣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