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多面性生物,表里不一、口是心非,是他们最为无耻的特质。
无耻就在于,你永远看不懂他们的笑容背后是好心还是歹意,你永远分不清他们哪句话是发自肺腑,哪句话是言不由衷。
自古以来,人类就精于隐瞒、善于欺骗,直到人类社会步入高度信息化时代,他们这点无耻的伎俩亦随之扩散,使社会陷入了万劫不复的信用危机。
为了圆谎,他们杜撰出更多谎言,最后用各种弥天大谎构建出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世界。从此,信任在人类社会中,就变得既可贵,又可笑。
寓言狼来了正正预言着人类终将毁灭于他们与生俱来的天性猜疑。
因为他们根本不曾用另一角度去解读,寓言中的放羊娃兴许没有说谎,狼确实来了三次。狼只重复了三次简单的行为,就轻松摧毁了放羊娃与农夫们之间的信任。
人类摆脱不了猜疑,正如他们摆脱不了被毁灭的宿命。
所以现在
狼来了。
猜疑
狼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因为这狼已经披上了羊皮。而目前能够揭开这张羊皮的工具,就只有一张纸,和一支笔。
轨道深处已冒起雄雄火光,一股焦臭味徐徐荡至。吕湘英知道,那是尤凤仪和冼永在焚烧尸体。他回头远远望去,看着那儿火光摇曳,忽然倍感茫然,总觉得那具尸体中,还隐藏着什么未被揭示的秘密。
随后,他与严黄等人来到难民聚居的站台,让难民们挨个挨个签名除了不会写字的孩子和手抖得拿不住笔的老人之外,任何人都必须签妥也逐一检查了他们的脸庞,查看是否有戴过相机的痕迹。严黄还嘱咐一些妇女,让她们无论如何都先教会孩子们学会写自己的名字,毕竟那是目前唯一的防范措施,不可掉以轻心。
见所有难民都顺利通过检查,严黄撕下了原来的签名备案,搓成纸团投进火堆里烧成了灰,只保留新签的。吕湘英不解,问其原因。严黄就说:“这些人当中,有几个是刚学会写自己名字不久的孩子。他们的字迹还没定型,为了记录他们的字迹变化,我只能经常更新备案。”
“你不是说过,傀儡对小孩不感兴趣吗?”
严黄苦笑。“但他们总有长大的一天。这些年来,傀儡们的目标越来越年轻,可能是因为青壮年快差不多死绝了。我们当中被傀儡的最年轻的一个才他妈十二岁,还是个女孩,昨天还是个乖巧懂事的闺女,隔天就……”说到这,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似乎还有话想说,却始终说不出来,看来是触碰到一些不愿记起的回忆。
吕湘英这才发现,严黄虽然给人感觉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浑没有半点领导者的感觉。可一旦遇上情况,他的目光却深邃得几不见底,神色严峻得让人险些认不出来,就好像嘻皮笑脸猪八戒忽然变成了不苟言笑的托塔天王。
这时,洪旭和孕妇匆匆而回。原来二人得知孙祖灯被毒死在值班室后,就连忙赶往地铁站的各条要道,检查是否有被傀儡入侵的痕迹。见孕妇气喘嘘嘘,严黄摘下腰间的水壶递了给她:“冬梅,有什么情况吗?”吕湘英此刻才知道,孕妇叫作洪冬梅。
只见她接过水壶,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扬手就把水壶抛给弟弟洪旭。“暂时没有。”
严黄拍了拍头发掉光的脑袋,正要咒骂“他妈的”,却在“妈的”两字险些脱口之时忙刹住舌头。“他……们那些傀儡真是防不胜防。”
“孙祖灯到底是什么情况?”洪冬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