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湘英不禁想起严黄的猜测:那相机上四条比发丝还细的金属线和液态绿水晶,可能是某种物质的导体。起初他只以为是导出什么脑电波,再透过眼睛传入人们的大脑,从而将人催眠,让对方言听计从。这本来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以前催眠师常用的摆陀催眠法,就是靠影响对方的视线,再加上各种潜意识暗示来达到催眠的效果。
但直到此时此刻,他方明白严黄等人的猜测与自己所想的简直南辕北辙
如果将傀儡看成一尊木偶,自己的推断就好比有个木偶师在背后拉竿扯线,而严黄他们的推断却是给木偶注入一个忠实的灵魂。难怪严黄在陈述这个假设时,也先声明自己也觉得这全然是个狗屁。
可是吕湘英又想不明白,既然他自己也觉得这假设是个狗屁,那为何还是选择相信?
“你们说的另一个意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黄不禁愕然:“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但是,”吕湘英沉吟半晌才说,“我想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
严黄问:“那你是怎么理解的?”
“我理解的是,人被拍照之后,就会被人控制着……”他还没说完,尤凤仪便已截口说,“事实也是这样。”
“但关键如何理解这个控制。”他比划着手势,意让自己的表达能够清晰一些,“我一直以为,傀儡就像木偶一样,被某个类似木偶师的人在幕后操纵着。而你们却认为,傀儡人是被强行注入另一个意识,这不等于给他们塞进一个别人的……别人的灵魂吗?”他其实很不情愿用“灵魂”一词,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有那种东西存在。
严黄与尤凤仪互望一眼,齐声说道:“就是这样。”尤凤仪又补充说:“其实你的理解也没有错,只是对同一现象建立不同的理解模型罢了。如果按你的模型,你就只需要知道,傀儡们不是统一由一个木偶师操控,而是每个傀儡背后都有一个独立的木偶师。”
这么一说,吕湘英就有点明白了,就像光的波粒二重性一样,光既可以看作光波,也可以看成是光粒。他反复思考严黄之前描述的傀儡特质:他们均具备独立的思维,懂得喜怒哀乐,相互之间也存在着人际关系。由此可见,他们皆是性格健全的个体。然而,他们的生活习性却与人类截然不同,甚至还透过情景模拟过家家来学习人类行为。
如此一来,假设傀儡现象真的可以理解成“每一个木偶背后都有一个独立的木偶师”
“那木偶师究竟是谁?”吕湘英发现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他能想象的范围,“又或者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严黄摇着头,“这些年我只见过傀儡,却从未见过有谁跳出来说,是我控制着这群傻逼的。”
吕湘英只觉得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思路就如被千万个闸门隔阻在进退维谷的境地。他无法仅凭目前掌握的线索去推敲事情的来龙去脉,尤其是那股从未示人、一直在暗处控制着傀儡的神秘力量。
如果严黄所说不差,那股力量目前已至少瓦解了中、日、韩三个国家。然而更可怕的是,这三者作为一个国家地球上最具力量的单位竟然被敌人从版图上抹去之后,仍不知敌人是谁。
这时,另一个疑问又涌进吕湘英的脑海。“等一下。”他疑惑地看着严黄,“你不是说过,傀儡在傀儡别人的时候,是不能受任何强光影响的吗?你们来营救我们那会儿,不正好是大白天吗?”他指着孙祖灯的尸体,“那他是怎么被傀儡的?”
“你说的没错。”严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环顾了一下四周,“但如果躲在没光的地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吕湘英这才恍然,心想:原来如此。
“不过他死在这里,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尤凤仪接过话往下说,“要是我们发现他失踪了,情况又另当别论了。”
吕湘英深感困惑。“为什么?”
“因为这说明,他还没把我们的情报带出这里。”尤凤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