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两位年轻人正匆匆地从崇文殿内走出来。
走在前面那位身着三梁冠,加金附蝉九首,施珠翠,黑介帻,发缨翠緌,犀簪导。脸色白晰、鼻梁高挺、双颊消瘦,眼角微暗,脚有些不利索。
此人正是当今太子李承乾,而跟在后面的却是驸马都尉杜荷。两人刚经过丽正殿,却遇到了一个身影。李承乾脸色一暗,不由得暗呼一声倒霉。
他遇上的人是个白胡子老头左庶子于志宁。
于志宁站住身子朝李承乾行了个礼,唱道:“见过太了殿下、见过附马都尉。”
李承乾冷冷说道:“于左庶免礼!”
“陛下令臣于东宫设置崇贤馆,招揽众多饱学之士,与太子殿下一同论文治学。现已落成数月,不曾见太子殿下涉足。不知太子殿下何时方可移步?”
李承乾不耐烦地说道:“孤急于与附马都尉一同出宫走访,了解民间疾苦,崇贤馆之事,于左庶自行处之便是!”
于志宁想要再劝,李承乾已拂袖而去。李承乾虽是左腿不利索,但走得飞快,两人瞬间已出崇教门。可怜于志宁年已五十出头,想追也追不上。
走出数十丈之后,李承乾厌厌地说道:“此老儿甚是讨厌!仗着父皇对他宠信,日复一着孤进学,常常于父皇面前参奏孤的不是,也不曾想孤已于九年前开始于殿前听讼,七年前已开始监国,权知军国大事,此老儿却还将孤当三岁幼儿!”
杜荷应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荷也得闻陛下也于百官面前赞太子殿下识大体,能善断!每逢陛下出京,总是委任殿下留京监国、可见太子殿下之才华,甚得陛下赞赏。”
“此不但老儿,连那孔颖达、张玄素也常常于陛下面前参奏孤,简直不知所谓!待孤掌权之日,必狠狠治他们的罪!”李承乾恨恨地说道。
杜荷点头附和,说道:“据说那舒心楼今日却是得了一出好戏,更从外面邀了一戏班过来。其中那花旦叫称心,听说更是美若天仙,殿下可有兴趣前往一观?”
李承乾却对听戏兴趣不大,宁愿选择去那寻仙楼吃酒。
“荷知太子殿下洁身自爱,从不沾花惹草,便依殿下之意吧。”杜荷说道。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你去叫上长孙涣一起吧。”
李承乾待杜荷匆匆离去之后,向不远处招招手,只见四位穿着铠甲之人走了过来,朝他抱拳行礼。领先那位将领年约二十五六,骨骼健壮,颇为英武。
李承乾吩咐道:“贺兰千牛,孤现前往宫外视察流民状况,你令人准备车马吧。”
那年轻将领名叫贺兰楚石,东宫左率府千牛备身,放在后世就是太子贴身警卫队长的意思。
当太子玉辇出了嘉福门,穿过宫城与皇城之间的横街,往西一拐,却是改道去了西市附近的寻仙楼。
寻仙楼作为长安城最高端的酒楼,三层楼高,底层高达二丈有余,楼宽阔气派,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鎏金抱柱、紫檀案几、上等丝绸屏风、处处散发出富贵逼人的气息。
杜荷早已候在那里,李承乾环顾一下不见长孙涣的身影,脸色有些不愉。杜荷连忙解释道,说长孙涣一早就出府,下人不知其行踪。
李承乾对身边一卫士说道:“纥干承基,你领人速速去寻,令他尽快过来。”
德胜楼门外,一座软轿停稳,一道靓丽的倩影刚跨出轿门,旁边一位下人打扮的人迎了过来,说道:“岑二娘子,我家郎君长孙二郎有请您移步茶香楼!”
那丽人正是岑二娘子,她脸带焦虑地想走进德胜楼,那下人接着说道:“我家郎君说,茶香楼便在附近,事情牵扯到中书侍郎大人,务必请二娘子移步。”
岑二娘了稍作犹疑,便重新坐回了轿里。待她再次落地,便被人迎进了茶香楼的丁香雅间。
长孙涣身着白裙襦,白袜,乌皮履,几分俊俏与洒脱。他一见岑二娘子立即起身迎了过来,殷勤地招呼她坐下,再令人上茶添水。
岑二娘子忧虑地问道:“不知长孙二郎君将小女子请来,有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