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吴和不过是荤素不忌而已。
其实,拥有对食儿在他们这些个手握实权的太监来说,算不得什么事儿。基本上大家各自都有固定的对食儿。
但这事儿终归只能在私底下说说,上不得台面,不然就是淫邪之罪了。
循着老例,这是要幽禁廷仗的,吴和要是一顿廷仗挨下来,八成也就打死了。当然也有轻的,训斥罚役这算是最轻的了。
至于冯保和张诚这种层级的太监,吴和确实知道,他们是不好女色的。
吴和见这张诚点破了的他那点儿破事儿,便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乱做赌注。
当下立刻换了副面孔,走上近前,为张诚揉捏着肩膀,调侃道:“嘿嘿,这是哪个不开眼的乱嚼舌头,让张公公笑话了。”
吴和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言语间打起了太极,他也是不确定对方知道多少,给自己留了余地。
“尚功局的?”张诚没有理他,随口又添了一句。
吴和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心知对方已经摸清他的底细了。当下也不敢再做隐瞒。
“她是尚工局的,八品小女官。”
“哦。”张诚淡淡应了一句。
“是叫赵金娥吧?”
吴和哭丧着脸又点了点头,他只希望张诚不论要做什么都早点摊牌,这样一点一点的,怕是要被吓死了。
“这赵金娥生的漂亮,多少人想对都还对不上,不知吴公公怎么捎上的?”
说罢也不给吴和解释的机会,张诚便自顾自的说道:“咱家听说赵金娥最近得了一颗祖母绿,怕是少说也得值两千两银子吧。”
吴和吓得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张公公啊,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
其实还有很多话张诚还没说,这个吴和仗着有干爹冯保撑腰,上任不过半年,就已通过买卖中官从宫里贪得了三万两银子,这还不包括他孝敬冯保的银子。
吴和还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这事儿要是被张诚捅上去,就是有三颗脑袋都不够死的。
张诚终于是消了气,他缓缓起身,蹲在了吴和面前,拍了拍吴和的肩膀。
“吴公公这是怎么了,这不是要折煞咱家么。”说虽如此,可张诚一点让开的架势也没有。
“打个商量,吴公公你受累,帮咱家做件事儿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刻的吴和哪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好满口答应,但求张诚能够放过他。
“公公你放心,我这就去给冯公公带话。”
不料张诚却摇了摇头。
“咱家不用你帮忙带话,咱家要你劝冯公公答应。你可以这般这般劝说。”
吴和泪流满面,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本来不过传句话的事儿,结果非要搞到如今这步田地。
一直等到张诚走了,跪着抽噎的吴和这才松了口气,趴在地上号啕大哭。
本以为跟着干爹混,在这后宫就可以为所欲为,哪成想随便一个老家伙就能要了他的命。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吴和突然想到,既然这张公公他能拿到他的罪证,那林公公那边,肯定也能。他何苦搅和在他们中间啊。
吴和混沌了一宿的脑子,也难得的开窍,却更加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