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梁有些发愣,这一天的变化让他有些转不过弯来。
难不成,这看门的老头儿,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刑部尚书王崇古?就是那个打的俺答称臣纳贡的王鉴川?
似乎是看出了马梁眼中的疑虑,王崇古大手一挥把他让进了院子。
双手轻抚着胡须,朗声笑道:“哈哈,不错,老夫便是王崇古。”
马梁有些诧异的张了张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想说父亲死的好冤,想说自己要举家逃亡。
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迟迟说不出口。
王崇古不以为意,马梁之前提到过马六的案子,这案子着实是不简单,因为它涉及到了宫里的那个案子。
宫里那案子,刑部和东厂的文书卷宗王崇古都看过,两份报告都说是此人迹似疯癫,貌似黠猾,实是误闯慈庆宫。
但皇宫戒备如此森严,没有内应的话,一个外人怎么够避开守卫,穿越东华门,潜入慈宁宫,误闯慈庆宫?
不过,隆庆帝不愿提及,这一切王崇古自然也都按下不表。
至于马梁的情况他也有所了解,不过是个一十三岁的少年,家中突变,还能不急不躁,记得忠人之事,这份沉着,假以时日当成大器。
待把马梁让进书房里坐下,王崇古说话有些语重心长。
“你父亲我曾见过,上过宣大战场,是条汉子。他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结果,但恐怕今日之后,你便会被烙上山西帮的印子。
我送你四个字,宠辱不惊,切记切记。”
…
才送走马梁没多久,王府门前已经排满了前来递门帖的下人。
这次倒不用王崇古再去接待,自有老管家一并安排。
王崇古招手叫来一个小斯,拿出一封信来交给他,嘱咐他送往监察御史张鑫府上。
文渊阁内,几位阁老正在商讨着有关皇帝葬礼的事情,国家机器还在有条不紊的运行。
…
因为是宿醉的缘故,马梁此刻还有些晕乎。听王崇古说了一通,稀里糊涂的不知何意,倒是还记得他送的那四个字,宠辱不惊。
一进家门,石氏有些着急的冲了出来,紧张的抓着马梁衣袖,通红的眼眶里忍不住眼泪直流。
“昨天怎个去了一宿,娘在家里越寻思越害怕,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你要是没了,娘也不活了。”
马梁心里十分不舍,先是失去相公,再是儿子彻夜未归,生死不知,让这样一个强横的女人受尽了煎熬。
“娘亲放心,孩儿这不是回来了么,王府那边我都交代完了。咱们收拾一下,下午就出城吧。”
在王府发生的那些事情太过奇怪,马梁自己还没搞明白,也不打算告诉娘亲。
毕竟王崇古什么也没有应承过,此时说出来,未免徒增烦恼。
至于马家的房产以及家财,现在对石氏来说,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怎么样都比不上儿子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