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特助从早上8点就来到这里,愣是前面还有几十个人。
他随时都在整理着自己的西装,就怕从医院出去的时候,已经皱的不像样子。
呜呜呜……老板太坑人了!
医院的停车位很紧缺,来的时候潘晨阳把它停在医院的最南面,离顾梦溪的宿舍有一段距离,所以二人就一前一后地在医院里走着。
医院里的人很多,前前后后的,大部分人都是特别急促的样子,连脸上都是焦急的表情,更有人抱着孩子,在不是特别宽的道路上狂奔。
潘晨阳怕她丢了,干脆快步上前去,猛的就抓住她的手。
嗯,软软的,不抓白不抓。
顾梦溪这下慌了神,虽然不是第一次被抓手,但是这是在医院啊!多么神圣又不可亵渎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这里可都是她认识的同事和老师啊!
顾梦溪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猛的低着头,将半个身子都藏在潘晨阳的身后。
嗯,你们都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而不远处,正隐隐地有个熟悉的人走过来。
顾梦溪一边猛低着头,一边偷偷地抬起眼睛,朝着四周不断地张望,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可以及时躲避。
这世上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啊哈!顾梦溪,你果然背着老娘藏狗了!”一阵尖锐的女声十分刺耳,随着顾梦溪肩膀上,一阵隐隐的刺痛,她才极不情愿地抬起头。
太没人性了!
头埋得这么低还被打,最主要是,明明什么亏心事都没做,怎么有种藏汉子的感觉?
林云一身紧身的护士服,戴着燕尾帽和口罩,却藏不住她那双想要看透一切的眼睛。
“哼哼哼,昨天果然就是抛下我去会狗子去了。”说完这个,林云上下仔仔细细地研究了身旁这个男人。
长得不错,特别的帅,而且一表人才,手上还戴着说不出什么牌子,看上去却很贵的手表,身上的西服,在太阳下竟然晃得有点耀眼。
哟哟哟,这不是曾经的潘同学么?
“今天先放过你,我还有工作要忙,以后肯定会好好地问问你,这个野男人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让你抛下我,哼。”林云刚刚说完,一抹白色就忽悠一下地,从眼前跑开。
顾梦溪这才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在这大庭广众下,兴师问罪,不过……
狗子,野男人……这样形容身旁这个人,真的合适吗?而且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啊!
顾梦溪抬头,却瞥见潘晨阳一抹笑意,咦?刚刚是自己眼花了吗?
被说成这样,还不生气?
“其实,你了解的,林云一直就这样,不用往心里去。”
潘晨阳没有回复,只是敛着笑容,继续往前走,却一直拉着她的手,怎么都不愿意松。
……
和潘晨阳一起吃过饭后,再一起回到医院,看看今天甜甜恢复的怎么样了。
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吴总的夫人,坐在角落里,脸上堆满了泪痕。
顾梦溪还记得,昨日和甜甜一起出去玩,那个漂亮又美丽的女人,如今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
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粉黛,甚至眼睛因为长期哭,而有点微红,里面盛满了血丝。
而那个曾经的商业精英,仿佛突然间倒塌了一般,蹲坐在旁边的家属椅子上,猛低着头,不断地抽烟,连潘晨阳走近,他都没有察觉。
潘晨阳看到后,静默了片刻,没有打扰他们,跟着顾梦溪就走进监护室。
结婚多年,终于等到上天垂怜,只有这一个可爱的女儿,无论是发生在哪个家庭里,怕是都承受不了。
如果世界上还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那一定是天灾人祸。
重症监护室里面仍然非常忙碌,医生护士都在争分夺秒,机器声音此起彼伏。
甜甜还是和昨天一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只是顾梦溪预料中的冰毯,并没有用上,这时候输液的,正好是那特别稀少的血小板。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至少证明病情还没有恶化。
医生办公室,顾梦溪看了一眼,甜甜最近的检验报告,血小板已经渐渐靠近正常,但是还是差了很多。
正当她盯着电脑屏幕,暗自感伤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头顶有一阵温柔靠近。
那大大的手掌,正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脑袋,那温柔的感觉,让她心底有了一丝暖意。
顾梦溪轻轻地抬头,起身,指了指外面,示意他们先出去吧。
潘晨阳微点头,挺拔欣长的身子,就率先往外面跨去。
只是他刚刚出门,就看到在外面等了许久的吴总和他夫人,猛的跑上来,一脸殷切的问,“总裁,小女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顿了片刻后,又接着说:“总裁,万世集团的收购案已经准备的差不多,现在一些细小的事宜,都暂时交给副总处理。”
潘晨阳面无表情,只是轻点了点头,就迈着步子往外面走去。
顾梦溪则看了他一眼,安慰他们,“甜甜在里面睡得很好,医生都在努力,我们也会努力的。”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却让吴总一个中年男人,激动地落下眼泪,不停地点着头,“谢谢你们,谢谢总裁。”
说完后还将身旁的妻子,朝自己身边搂了搂。
顾梦溪浅浅一笑,也跟着出去了。
因为长时间在医院里工作,早就见惯了各种人情冷暖,但是当她看到,这么关心孩子的父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顿。
最真诚的祷告,总是在医院里。
她快步追上去,潘晨阳正好在门口等着她。
“我先回公司了。”
顾梦溪听到这个以后,就看到眼前一辆跑车的前灯,猛的亮了两下,很快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顾梦溪只得把想要问的话都吞下去,自己回到宿舍,补觉!
回宿舍的路不长,她却走了很久,一步一顿地,感觉身旁突然少了个人,心里都是空的。
他刚刚摸自己的脑袋,是安慰自己吗?
还有今天一早发过来的视频,是他熬夜做的吗?
“潘晨阳,你为什么老是拍我脑袋?”十七岁的顾梦溪,抬起肉嘟嘟的手,好好地揉了揉,她又被欺负的脑袋。
身后那个家伙,每次都这样,趁着自己专心做作业的时候,过来偷袭。
“你没听说过,一直拍脑袋会变笨吗?我可是明年就要高考的啊!”顾梦溪嘟着嘴,狠狠地瞪着他。
潘晨阳笑的很坏,痞痞地,却带着点阳光,让人一点都恨不起来。
突然,他就一个附身,凑到她的耳边,带着点温和的气息,轻声地说:“我不管,摸你的头很舒服。”
说完后,他又狠狠地,将她的头发弄得有点乱以后,匆匆地跑出去打篮球。
顾梦溪就是在那一天,知道自己已经沉沦在那个坏坏的笑容中,不能自拔。
……
之后的假期里,顾梦溪每天早上都会去看甜甜,从重症监护室到病房。
一点点地看到她脑中的出血被控制,出血点慢慢地被吸收,然后再看到她醒过来,会支支吾吾地喊妈妈,会笑,她终于觉得之前熬的那一夜,什么都值得了。
只是,她没有遇到潘晨阳。
他就像是其他她治过的病人一样,突然地出现,然后又在病愈的时候,突然地消失,也许都没有复诊的机会,然后他们两个,又要像以前,在大洋彼岸的两条平行线一样,可能再也没有交集。
基本上每天,她都会点着那个崔始源的头像,反复地看着,却没有任何一条信息。